第155章(1 / 2)

☆、怀璧其罪

在房中,萧瑟瑟见到了张潜。

短短时日,张潜犹如衰老了十岁,满头银发,神情枯槁,凹陷的眼窝中一双红肿的眼睛。

他盘膝坐在胡床上,靠着小桌,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着,望来教人甚是心疼。

萧瑟瑟再也忍不住心口弥漫开的千万种情绪,朱唇一开,一声“爹”字混合着哭腔溢出。

张潜诧异的望向萧瑟瑟。

“爹,是我,我是锦瑟。”萧瑟瑟朝着张潜扑去,歇斯底里道:“我是锦瑟,是您的女儿!”

“你……你说什么?”张潜挤出干巴巴的声音。

“是我,爹,真的是我。”萧瑟瑟取出虫笛,“这是我生母的东西,给了我的,爹定是知道。”

张潜身子一颤,瞬间泪眼滂沱。

这古老的牛角陶笛,粗糙而有裂纹,这是蕴儿家族的灵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

“蕴儿,真是蕴儿的东西……你是锦瑟,你真的是锦瑟!”

“爹,是我!”萧瑟瑟扑到胡床上,握住张潜粗糙的双手,“爹,对不起,女儿不孝……”

张潜老泪纵横,“别说了,你别说了,全都怪我……你们的悲剧都是因为我。”

“爹……”

张逸凡叹了口气,叱道:“锦瑟姐姐回来了,这么大的喜事你们哭什么!爹,你还哭!你不该笑吗!张锦岚是咎由自取,锦瑟姐姐洗刷了冤屈,这结果不好吗!”

张潜揩着泪水,哭道:“怪我,只怪我这当爹的,只怪我一个人……”

“爹,您别说了,注意身体。”萧瑟瑟只得拍拍张潜的手,尽力劝着。

张逸凡冷哼一声,转身去给两人倒水了。

“锦瑟,你……怕是原谅不了爹了。”张潜忽然低下头,带着泪水沉吟。

萧瑟瑟挑了挑眸子,“爹别这么说,我从没有怪过爹什么。”

张潜摇了摇头,难以启齿道:“不……你不懂爹在说什么。其实爹……我……其实我知道,你的死是太子殿下和锦岚一起密谋安排的。”

萧瑟瑟脊背一冷。

张逸凡双目大瞪,嗤道:“你果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逸凡,听爹把话说完。”萧瑟瑟保持平静,拍了拍张潜的手背。

张潜道:“这些我都知道,太子殿下还威胁过我,要是捅破事情,他就让我张氏一门全灭。我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你被活生生的打死在刑场上……”张潜说着,再度捂脸痛哭起来。

萧瑟瑟的心跟着疼着,明明已经过去一年的事了,为什么现在提起来,她的悲伤会远大于那时?

是啊,那时候充斥在她体内的是仇恨和愧悔,而现在,愧悔渐渐被忘言化去,仇恨随着仇人的死湮没,剩下的便是悲伤。物是人非的痛苦,一下子汹涌的占据了她的躯壳。

萧瑟瑟紧紧握住张潜的手,像是要振奋的,笑道:“我现在回来了,还嫁给了爱我的人,我找到了归宿,我过得很好。是真的,爹!”

抽泣间的张潜,怔了怔,恍然道:“对、对,你是瑾王妃、瑾王妃……”

张逸凡忙把水塞给张潜,“爹知道,瑾王对姐有多好!得知姐借尸还魂,除了我跟你,就属瑾王最高兴,把姐护得像块宝!当初瑾王来提亲我就看他不错,我张逸凡能看错人吗!”

萧瑟瑟忍俊不禁,含泪笑道:“是我识人不清,给你们带来了痛苦和悲伤。”

张逸凡一挥手,“旧事不提!姐,你只管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开心将来的,之前的事全都别想!”

“嗯……”萧瑟瑟点点头,双手和张潜紧紧的握在一起。

“对了,锦瑟,那块玉佩……”张潜的神色忽而凝重起来。

萧瑟瑟放开他的手,从怀中小心的把玉佩取出,打开包裹玉佩的红绸布,“是这块,瑾王为了它费了不少力气。”

看着熟悉的玉佩,张潜想到已逝的何氏,又是悲从中来,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就是个祸害啊!”

“是啊,是祸害……”萧瑟瑟把玉佩紧紧的握住,颤抖的小手不知不觉就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就仿佛要捏碎这块玉佩。

再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萧瑟瑟努力平静下心绪,不能让自己的激动影响到胎儿的发育。她喃喃:“没事的,我有分寸,你们不要担心。”

就在这时,有奴仆敲了房门,在门外说道:“瑾王妃,伺候陛下的公公来府上了,说是寻您去宫里一趟,陛下要见您。”

张逸凡听了,脸色一冷,“陛下怎么知道姐在太仆府?”

“他毕竟手握整个大尧,眼线耳目众多,不足为奇。”萧瑟瑟淡淡说过去,心却悬吊了起来。

湖阳赵氏和□□一灭,接下来,天英帝就该针对她了。

“逸凡,你好好照看爹,我去见见来传我的人。”萧瑟瑟留下话,给两人一道安抚的笑容,抚着小腹,徐徐朝着房外走去。

张潜不放心她,又让张逸凡跟着过去,把萧瑟瑟一路送到太仆府的正门。

正门的外院处,前来请萧瑟瑟入宫的内侍,正踱来踱去的。萧瑟瑟一眼就认出,这内侍是伺候天英帝的太监总管,此番竟然为了传她一个宗亲女眷而亲自过来。这阵仗,让萧瑟瑟更加确定了他们的来意。

微微挥手排开张逸凡,萧瑟瑟走上前,微笑道:“劳公公久等,是皇伯伯传我进宫?”

“正是正是。”太监总管连忙施礼,“咱家参见瑾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