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萧致远太困了,这才睡着。整个人本来是靠在山壁上的,睡着睡着,就歪歪扭扭的躺到地下了。地上硬邦邦的,萧致远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很是不满的样子。
倒是张逸凡,早习惯了这样的露宿,抱着剑,坐靠在山壁,睡的很安详。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是后半夜的样子,一阵凉风吹在萧瑟瑟的锁骨上,凉意顺着衣襟爬到了四肢。
萧瑟瑟嘤咛了一声,睁开了眼,不适的动了动发麻的身子,睡眼惺忪的看着面前的一摊火堆。
火苗快要燃尽了。
她朝前爬了半步,撑过身子,伸手拿了几根树枝,添在柴火里。面前的火苗再度高了起来,火焰的热度压过了洞里的阴风,也把昏暗的四周照得亮了一些。
变强的火光,像是妖魅一样的摇晃着。萧瑟瑟退回了身子,摸索着身后的山壁,恍恍惚惚的调整了姿势,闭上了眼睛,想要再睡。可就在这时,朦胧中好像传来了一阵乐曲声,很清灵、很微弱,只是两三声便没有了。
萧瑟瑟不禁睁开了眼睛。
她是不是听到乐曲的声音了?
好像只有两三声,若有若无的,她是出现幻觉了吗,还是说,刚才确实是有什么声音?
那乐声,那乐声……
磬!
萧瑟瑟猛然的觉得,刚才那两三声轻响,正是磬的声音——如果这不是幻觉的话。
柳眉不禁的皱起,心里也因为产生了怀疑而整个人清醒了起来。
磬,这种乐器并不平常,多半是宫廷或者祭祀中使用的礼乐,寻常人不大奏这种乐器。何况磬的体量庞大,要想随身携带的话,只能做一个小的,这要求乐工具有很高的制作工艺和技术,因此这样的磬更少见了。
可是,从她抵达大尧的北关开始,就听到了磬声。
而现在,她身处在这悬崖之底,为什么还是能听见磬声?
萧瑟瑟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眼张逸凡,又看了眼萧致远,余光里忽然瞄到洞口有什么东西。
她连忙朝着洞口看过去,这一看,心中一惊。
洞口,分明站了个人,和漆黑的夜色融合在一起,只能看见是个宽袍大袖的人影。
“你是谁?”萧瑟瑟出声道。
而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那道人影,倏忽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洞口再度变得平静漆黑,就好像那个人影从来就没有来过一般。
那到底是什么人?
萧瑟瑟扶着山壁,站起身来,从火堆里拾起一支燃着的柴火,小心的朝着洞口走去。
火光照亮着她走过的路,直到她走出山洞,也没有发现那个人。
她弯腰,用火光在地上找了一遍,竟也没找到脚印或者人走动的痕迹。
一切都仿佛真的只是她的幻觉。
萧瑟瑟只得回到了山洞里,一步三回头,又朝着洞口看了几遍。洞口依旧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因着萧瑟瑟的脚步声,张逸凡和萧致远相继醒了过来。
萧致远从地上爬起,揉着眼睛问道:“姐姐,你怎么起来了?”
萧瑟瑟心中很是不安,想了想,问道:“致远、逸凡,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乐器的声音?”
“没有。”张逸凡回答的很干脆,说完了,就将眼睛闭上,维持着老僧入定的睡姿。
萧致远道:“我刚才睡着了,什么也没有听见。”
“是吗……”萧瑟瑟喃喃,心里越发觉得诡奇。
萧致远说:“姐姐,你是不是幻听了?听说怀孕的女子容易胡思乱想。我们这是在没有人烟的山谷里,不会有人跑来这里奏乐了。”
“但愿吧。”萧瑟瑟干巴巴的笑了笑,只得再度添了些柴火,回到自己刚才睡觉的位置坐下,继续试着入眠。
可是心里装着怀疑,想睡着就很困难了。
萧瑟瑟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幻听,刚才确实是有磬的声音,而且洞口的那个人影也确实出现过的。
只是,怎么会有这样离谱的事情呢?
萧瑟瑟想不出来,也没有力气再想。最后,她便在不确定中再度睡了过去,因着疲惫,索性就当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次日,萧瑟瑟浑身酸痛的醒来,望见火堆已经燃烧殆尽了,张逸凡就站在洞口处,背对着她。
洞外是亮的,虽然没有明媚的阳光,但光线还是把张逸凡笼罩在一片和煦中,柔化了他一身的锐气。
萧瑟瑟站了起来,肚子饿得咕咕叫,看了眼萧致远,后者像是被吵醒了,睁开眼睛,有些艰难的爬了起来。
又是新的一天,他们又要继续走了,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大山。
为照顾萧瑟瑟的身体,张逸凡顺便打猎,萧致远也一路采药。
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下,张逸凡烤了个新猎的野鸡,萧致远也把研磨好的药给了萧瑟瑟。
三人饱餐一顿,继续朝北走去。
如此走了两个时辰,萧瑟瑟疲累不堪,萧致远赶忙扶着她,瞅见近旁有棵树,便让萧瑟瑟坐在树下。
“姐姐,这还有点水,你先喝点吧。”萧致远把水袋递给萧瑟瑟,却突然间瞅到了什么,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