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忘言沉默片刻,低声问道:“山宗,你可相信,这世上有借尸还魂?”
“这个我信。”山宗笃定道:“早先和王爷也提过,我这些年行走江湖见了不少非常理之事。湘国的赶尸巫蛊,铸剑师江塬出神入化的铸剑术,就近的更有个观天象的赵家小姐。借尸还魂这种事,在旁人看来是无稽之谈,我却不这么认为。”
玉忘言道:“从前本王不相信这些,然而眼下,却不得不这样怀疑。”
“所以呢?王爷是在怀疑王妃借尸还魂?”
玉忘言厉色扫过山宗。
“不过我倒希望这样。”山宗的口气肃然起来,“如果王妃就是锦侧妃,正好可以看清楚太子败絮其中,王爷也能与爱人相伴,有什么不好。”
玉忘言露出疼惜的神色,“若真是她,岂不还要再历一遍人世苦痛。没能一了百了,却要重新面对种种心碎。”
山宗不免叹道:“果然痴情伤人,还请王爷不要因此消沉,眼下该处理的事情还真不少。”
“下毒之人查出来了?”玉忘言眼神一冷。
“查出来了,是巩氏。”
“可还有其他人”
“其他的小主们没有参与下毒。”
没有参与下毒,可却那样欺凌瑟瑟。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和萧瑟瑟身上的红痕,玉忘言的眼底就似能溢出血色。
啪的一声,手中的湖笔断了,羊脂玉的笔杆从桌上滚过,最后停在了山宗面前。
山宗看看这湖笔,唇角一抹冷笑。
这便是那些女人的下场了。
乙巳年三月的黄历不好,连着多日都是诸事不宜。顺京百姓们窝居家中,闭门不出,因而瑾王府巩侧妃的死,也随着这样沉闷的气氛被湮没。只有亲戚妯娌在碰面时偶尔说说,瑾王府的巩氏因为谋害王妃而被瑾王用一杯酒毒死,十几个共犯的妃妾也因犯了“七出”之罪,被瑾王赶出。
比之寻常百姓家,公卿氏族的反应就激烈不少。只因瑾王府的女眷多是从宫里甄选出的秀女,加之还有人偷偷塞了奸细进来,这一下子损失颇大,那些秀女的母家更是脸面挂不住。
这些自然不在玉忘言的顾虑范围内,因为山宗带来两个人,何欢与何惧。
他两人是来找萧瑟瑟的,而自打萧瑟瑟服了解药后,昏睡多日,再醒来时听闻他们两个找上门来,便直接去了。
“表小姐!”何欢在书房见到萧瑟瑟,当下长舒一口气。
“表小姐,你还好吧。我和大哥听说了你被下毒的事,表小姐一直都很聪明啊,怎么这次被人暗算了。”
“阿欢。”何惧皱眉。这老实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瑟瑟浅笑:“人总有喝凉水都塞牙缝的时候,往后我会小心再小心,断不会再出这种事,还害你们担忧。”
“表小姐没事就好。”何惧道:“我和阿欢此来,是关于玉佩的事,眼下有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进入太子府。”
萧瑟瑟很快意识到这个绝好的机会指的是什么。
“玉轻扬大婚。”
“是。”何惧说:“黑市上已先传开情报,三月十五,太子迎娶张锦岚。”
“好!”萧瑟瑟眸底涌上一股煞气,“就趁那晚,我们去太子府,这次非要将玉佩找到不可,不然之后南下湖阳,不知要耽搁多久。”
山宗就在旁边,听到此处说道:“三月十五那天正好王爷与王妃须去太子府登门贺喜,在下身为王爷的侍卫长,必然要一并登临。所以,委屈何欢何惧两位兄弟扮成在下的侍卫。”
何惧阴沉的瞥了眼山宗。
何欢摸着耳根子笑:“大哥,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你为什么看着像是不同意?”
“同意。”何惧冷哼。
萧瑟瑟说:“山宗,玉轻扬大婚的贺礼,可否让我来准备。”
“哦?”山宗好整以暇的望着萧瑟瑟。
她涩然一笑:“让王爷看着害死锦瑟姐姐的人风光无限,心中的难受可想而知,还是我来,至少我能好受的多。”
“既然这样,那我就如实回禀王爷了。”山宗拱手,“等过了三月十五,就该去湖阳,请王妃提前准备。”
“嗯。”
玉轻扬大婚,该准备什么样的贺礼,萧瑟瑟都知道。一如从前的她也是以侧妃的名分嫁给玉轻扬,因着那时过于雀跃,甚至提前打听了各位公卿的礼单。
瑾王府财力雄厚,古玩字画烟斗,珍珠翡翠明月珰,这些自不在话下。萧瑟瑟又从库房挑了株南海珊瑚,打点好绫罗绸缎,用金边红箱子一一装好,备了五箱。
连日在库房忙碌,萧瑟瑟竟忘了喝药。医女说过,她体内残存的毒还需要继续服用解药以完全消除。玉忘言在踏入库房时,看见解药被放在一旁,便去端了起来。
“瑟瑟,怎么不喝药。”
萧瑟瑟回头,心中微暖,“我忙忘了,这就喝。”
“都凉了,热热再喝。”别人去热他不放心,自从萧瑟瑟中毒后,这些事情,他都亲力亲为。
不多时,玉忘言端着热乎乎的汤药回来。
萧瑟瑟忙喝下去,喃喃道:“王爷,谢谢你。”
玉忘言不语,他既是爱上她,哪怕再违背理智,也要不由自主的对她好。
“王爷,贺礼我已准备的差不多了,你要看看礼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