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开玉忘言的手,朝着萧文翠就撞了上去。
“瑟瑟!”玉忘言没料到,萧瑟瑟会这么快,他竟然没能拉住她。
萧文翠被萧瑟瑟使劲一撞,立刻歪了,手里的刀也飞出去,却抆过萧瑟瑟的胳膊。只见斗篷立刻被划开一道口子,棉絮露出,似是见底。
“姐姐!”萧致远惊讶的扶住萧瑟瑟。
几个家丁忙冲过来,钳制住萧文翠。
“放开我!”萧文翠疯狂吼叫:“我要杀了萧瑟瑟!我要杀了这贱人!傻子!贱人!”
“还不把她送回芙蓉院去!”老太君上了年纪,被萧文翠这行为一刺激,怒得咳嗽起来,“快送走!送走!咳、咳咳……”
“瑾王!”萧恪连忙跪下,作势就要给玉忘言磕头。
“瑾王,文翠大逆不道,根本是失心疯了,老臣一定狠狠的惩罚她。瑾王就是要她的命,老臣也双手奉上!”
萧致远心下暗惊,咬了咬唇,暗想爹竟说出这样的话,不管怎么讲都显得太薄凉。
但庶姐比不得亲姐,萧致远忧心的发问:“姐姐,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致远……”萧瑟瑟的心中涌上暖流,看着老太君也跪下去了,皱了皱眉,看向玉忘言。
“王爷……”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眼。
只因玉忘言此刻的神情,强烈的震撼了萧瑟瑟。她的心口像是鸣起了钟,一下又一下的震动,想要说话,偏生思绪混乱,一时说不出只言片语。
“萧瑟瑟!”
玉忘言蓦然发出声咆哮。
“谁许你撞上去的,你不要命了!”
“王爷……”萧瑟瑟说不出话,只是觉得,这样愤怒的、情绪如此激烈的玉忘言,像极了那日她闯入后湖灵堂时,遭遇的玉忘言。
那时,他也是这样,愤怒的咆哮,满腔夹杂的情绪,蜀锦织就的衣衫随着颤抖的身躯如江水波动。
玉忘重重喘了口怒气,蓦然转身,拂袖而去。
“瑾王!”萧恪呼道。
“姐夫!”萧致远惶惶中意识到什么。
那个人,那个激动的男人,还是他寡言冷脸的姐夫吗?
萧致远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惊讶于玉忘言的失态。
他走远了,走得很疾,远处的花木渐渐溶了他的身影,萧瑟瑟竟感到,自己的心也像是那即将消失的背影般,被看不见的东西碾压着,连血带肉的溶成一团。
她捂着胳膊上的伤,追了过去。
“王爷!”
萧瑟瑟唤着,望着前方那一阕烟灰色的背影。
他好像要走入镜子里,萧瑟瑟伸出手,害怕下一刻他便化作一滩冰凉。
“王爷,王爷!”
她跑过四角亭,跑过长廊,跑过蜿蜒的石子小径。
可不论如何呼喊,玉忘言也没有停下,没有回头。
“忘言!”
萧瑟瑟的喊声猛然灌入力气,这一喊,凄厉的划过玉忘言的耳。他仿佛略有一僵,旋即又快步疾行。
萧瑟瑟的眼底模糊了,她奔了起来,气喘吁吁的,用尽全力,终于在最后,触到了他那细腻密实的蜀锦。
这一刻,萧瑟瑟泪如泉涌。
“忘言!”她从玉忘言的身后,紧紧抱住了他,脸贴在他宽阔的背后,感觉到他这瞬间的僵硬和颤动。
“忘言,你别动气……”萧瑟瑟紧紧的的抱着他,流着泪道:“别动气,会伤身体,我知道你不能有过激的情绪……”
玉忘言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无比的惊讶,让他的身子更为僵硬。
她说,她怕他伤身体。
费力的追上他,抱紧他,只为了说一句全然为他着想的话。
更令他介怀的是,她还说,她知道他不能有过激的情绪。是的,他体内寄宿着血蜈蚣,酗酒和大喜大悲就是催发它暴动的引子。
玉忘言不禁想到了从前,萧瑟瑟一次又一次的阻止他喝酒、为他挡酒。
这频频发生的事,如何还能是偶然?
她一定是知道了,知道他体内有血蜈蚣。
这样机密的事,只有他和山宗、还有那将血蜈蚣埋在他身上的不明之人知道,萧瑟瑟又是从何得知?
疑窦夹杂着恍惚,连同从内心深处盘旋而出的心疼、怜惜、愧疚,密密麻麻的杂糅作一团,梗在了玉忘言的喉咙。
天知道他过了多久,才艰难的吐出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