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访烟说:“瑾王妃在宫宴中夺魁的事,我听说了,访烟恭喜瑾王妃。”
萧瑟瑟淡淡道:“枪打出头鸟,夺魁未必是什么好事。”
赵访烟不语,心里却是明白,若瑾王妃是出头鸟,那打鸟人里定少不得湖阳赵氏。
对赵家人,赵访烟是失望的,他们整日里活在荣华权势里,不管怎样的大富大贵都满足不了他们的贪心。赵氏嫡孙女,这本是多高贵的身份,可对赵访烟而言犹如跗骨之蛆,她多想摆脱赵家,专心做个祭司。
“赵小姐是有什么伤心事?”萧瑟瑟说:“方才听见你哭得伤心。”
赵访烟苦笑道:“求而不得,自然伤心,他一直都不愿接受我。”
萧瑟瑟说:“他是四殿下。”
“瑾王妃果然都听见了。”赵访烟毫不意外,相反要是萧瑟瑟不承认,她反倒会觉得是说谎。
萧瑟瑟安抚道:“世上求而不得的人太多,只有先自己放宽心,才能不反受其害。”
“这个道理访烟明白,也谢谢瑾王妃安慰。”赵访烟微微叹了口气,“强扭的瓜不甜,访烟也不能强求什么,但赵家一直在步步紧逼,我心理积累了太多的难受情绪,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出来。”
“你很倔强。”萧瑟瑟的口气是钦佩的,“赵家是在逼你当太子妃,对吗?”
赵访烟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方低低道:“我不想嫁给太子表哥。”
“为什么?玉轻扬不好吗?他位高权重又风流倜傥,多少女子为他着迷。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说的何尝不是他这样的男子。”
赵访烟郁郁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是因为被表象迷惑不了解真相,唯有相处的多了,才知败絮其中。”
败絮其中,又是这样的话,原来,赵访烟也清楚的知道玉轻扬的真面目。
“瑾王妃,访烟谢你专程送来荷包,也不瞒你什么。”赵访烟说道:“我是他表妹,太子表哥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当初的张锦瑟,如果不是被他所迷惑,也不至于落到那种凄惨的下场。”
萧瑟瑟心中猛地一震,痛苦和仇恨像是被铲子刨掘而出,鲜明的刺痛她的神经。
她追问道:“难道赵小姐知道这其中有什么……”
“没有证据的事,访烟不会乱说。”赵访烟望向夜空,今夜苍穹满天,唯独月光黯淡。
“只是张锦瑟死前的那一晚,我看见她的本命星陷入一个死局。”
萧瑟瑟不懂禳星,想了想说道:“她既然是要被处死,本命星应该是定要陷入死局的吧。”
“不。”赵访烟道:“那个死局不是天成的。”
萧瑟瑟惊了惊,又问:“你还看见什么?”
“有件怪事。”赵访烟说:“人死后,本命星将黯淡七日,但张锦瑟死后的第三个晚上,我看见她的本命星突然明亮,位置也变了。”
萧瑟瑟暗惊。张锦瑟死后的第三日,不就是萧瑟瑟醒来的日子吗?这赵访烟的占星术好生了得!
“不知赵小姐对这样的怪事有什么看法。”
赵访烟道:“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事,说给谁都会被嘲笑成疑神疑鬼,所以也就一直没说。”
萧瑟瑟喃喃:“我还以为,你会请教你的师父或者同门。”
“我不会去请教他们。”赵访烟有些无奈,“连他们很多人都不相信占星,只是因为兴趣而学习。虚无缥缈的占星术……全都是疑神疑鬼。”
这话中的苦楚,萧瑟瑟听得分明。适才玉倾云就说了占星术的虚妄,可这却是赵访烟一直坚持的东西。被爱慕之人打击到精神信仰,这样的创痛岂能不轻。
人们总是怕鬼敬神,却又相信这世上没有鬼神,所以在绝大部分人眼里,祭祀只是种形式,更遑论要相信赵访烟观星所得的讯息。
萧瑟瑟从前也会对此不屑一顾,可经历了借尸还魂、见识了湘国的蛊术,还有什么是不可相信的呢?
至少,赵访烟观出了她的本命星重明。
“赵小姐。”萧瑟瑟喃喃:“有信仰是好事,能坚持信仰都不容易,所以我是支持你的。”
“多谢瑾王妃理解。”赵访烟无奈而笑。
眼下太晚了,萧瑟瑟想要回去焦阑殿的偏殿。赵访烟要回赵家,也是要路过焦阑殿的,两个人索性结伴而行。
这路上赵访烟又给萧瑟瑟说了很多关于占星的事,萧瑟瑟想,赵访烟怕是因为被玉倾云拒绝而伤心,所以想和她多倾诉,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及。
倒是星象之说和湘国的蛊术是两种体系,萧瑟瑟听着,也生出了些兴趣。
就在快到焦阑殿时,谁也没想到,暗处竟突然冲出条狗。
这是只恶犬,个头大,神态凶残,厉声吠叫了两声,便朝着萧瑟瑟扑来。
“当心!”赵访烟推开了萧瑟瑟,胳膊上挨了一口。
“赵小姐!”萧瑟瑟喊道。
恶犬尝到血味,更加凶暴,又一口咬在赵访烟腿上。
“来人啊!快来人!”萧瑟瑟嘶声喊道,折下一根树枝,拼了命的抽打恶犬。
恶犬惨叫一声,被打退,赵访烟得以喘息。可恶犬立刻又扑上来,萧瑟瑟狠狠踹在恶犬肚子上,恶犬落地后又扑向赵访烟,咬下第三口。
赵访烟跌坐在地,浑身是血。
萧瑟瑟冲上去再踹恶犬,放声高喊:“救命啊!快来人!”
终于有脚步声传来,萧瑟瑟再也招架不住,看着恶犬扑向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