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邢上完文化课回到家,房间里的灯亮着,院子里的洗衣盆里放着今天何若初穿的脏衣服,裴邢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回房间,看到自己媳妇儿侧着身睡得正香,发丝凌乱的搭在脸上,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
裴邢忽然痛恨自己。是他太没用,才让他的女人活得那么累,他渴望自己变强大,他想,如果他足够强大了,那何若初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她也会像团长媳妇儿那样没事儿在家喝喝茶做做饭,闲来没事再和几个朋友出去走一走。
只是在和平年代,想要往上走除了熬以外就只能去执行最危险的那些任务了。以前的裴邢觉得自己熬一熬没什么,他还年轻,才25,若他一直没退伍,熬到40做个团长也不是不行,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他想在30岁就做团长。
怀揣着这个梦想,第二天他将何若初送到镇上回来做完早训吃了早餐,把训练任务布置下来以后,他去找了徐团长。
他以前做过徐团长的警卫员,对徐团长他十分的熟悉,徐团长也十分喜欢他这个兵,见他来了还给他到了杯茶水。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徐团长道:“你今天不带兵训练,来这里做什么?”
裴邢刷地一下给徐团长敬了一个军礼:“首长,三营营长申请调到哨所执行任务。”
裴邢他们是边防团,与蒙古国交界,他们这是边防团,在边防团之外还有几个哨所,这些哨所建立在草原上,与蒙古国遥遥相望,不止训练任务残酷,生活条件也十分的艰苦,因为对面就是蒙古国的哨所,他们这些士兵更是一分钟都不能松懈。
徐团长是不愿意让裴邢去的,裴邢当兵的第二年就被他要来当了警卫员,现在成了他手下的营长,八年的时间,从一个排长当到营长,不可谓不优秀。
再加上明年的春天他们要驻扎在另外一个县城的部队进行一次联合演习,临阵换将的事儿徐团长做不出来,当然了,三营之前的营长和指导员被调走的那个事儿不算,那是军分区来的调令,与他无关。
徐团长拧着眉:“胡闹,边防哨所是你能去的地方吗?明年春天就要进行联合军演了,去年的演习我们就输了,这次大战在即,你居然让我临阵换将?你还有没有脑子?还有没有点责任心?”
裴邢低着头让徐团长一通骂,在徐团长说她没有责任心一后他也觉得他冲动了.
徐团长数落了一堆后将裴邢打发走了,裴邢从垂头丧气地从团长室走出去,下楼时他遇到了好几个穿着秋季常服的军官,职位都比他高,裴邢立马靠边站,立正敬礼,那几个军官回了礼,脚步不停的上了楼。
根据裴邢当官多年的经验,他光看衣服就知道了,这几个人是督查兵,能用到这个级别的督查兵来查的最起码也是个少校,而在整个团里的少校还犯了纪律的,除了刘政委也就没几个人了。
想到刘政委马上就要被调查,裴邢心里挺可惜的,在工作上,他所做的工作没啥能让人指摘的,就是私生活乱了点,他和文工团那个女军官的事儿团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裴邢和何若初相亲回来的那一年还见过两人从市里的招待所手挽着手走出来。
这件事儿他谁也没有告诉,但是刘政委在他心里的印象却一降再降。当军人,当顶天立地,上对得起父母,下对得起儿女,中间对得起妻子,哪怕刘政委和他媳妇儿关系再差他也不应该背叛妻子。
裴邢从机关出去以后跟着一连去了野外负重越野,等他晚上从外面回来以后吃过饭,裴邢和廖声碰头,廖声的脸色十分凝重。
裴邢捶捶他的胸脯:“你这副表情是咋的了?”
廖声示意裴邢跟着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的道:“政委被带走调查了,据说是被文工团的女同志告了诱奸。”
许晴是什么货色没人比廖声更清楚了,廖声的前女友和许晴是一个宿舍的,她在傍上刘政委之前十分的低调,为人也温柔大方,傍上刘政委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宿舍里事事要争第一,别人只要有一点强过她她就要打击报复。
但能进文工团的,哪个不是硬茬子?谁家家里没点背景的?像许晴这样没有丝毫背景纯粹靠自己考上的也有,但毕竟是少数。
许晴欺负别人碰了两次壁以后便专门找不如她的那些人来欺负,而廖声的前女友便是首当其冲。甚至廖声和他前女友分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许晴。
廖声对他前女友没有什么想法,好过一场,她的所作所为廖声也不去评价,但他却十分的不齿许晴。
第48章
这次刘政委被带走调查后的动静儿可比上次常营长离婚时的动静儿要大多了, 最近这几天还有许多军分区的督查来到边防团,不止问了底下的士兵,连家属院都有人来问了, 这以来一来二去的就问到了强嫂子。
强嫂子战战兢兢的跟督查把她知道的事儿说了, 一点油醋都不敢加,她虽然话多爱打听事儿,但她来随军的时候也是背过保密条例的,知道啥事儿该说啥事儿不该说。这会儿她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早知道她就去不去偷听那两个人讲话了。
她不就是偷听了两个狗男女晚上讲话吗?咋还有督查来查她了呢?在部队当兵的,上到司令, 下到士兵,谁不怕督查呢?
督查也没为难她, 还夸她是个好同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又过了两天,刘政委的媳妇儿到了家属院,她长得很好看,比团长媳妇儿还要年轻些, 穿着一身灰色的呢子裙, 白净清秀地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对谁都十分有礼貌。
何若初晚上回来的时候她还没走,在家属院见到了, 两人还打了个招呼, 哪怕她们互相并不认识。
何若初将三轮车停在家里后便往隔壁林诗家去, 林诗在少年宫教书法, 一个星期才两三节课,闲暇的时候比较多,中秋节过后,团长媳妇儿偶之前来了她家一次,把她这个季节她妹给她邮寄过来的衣服买走了一半,在走之前还嘱咐她下次有心衣服来顺便也给她带一份。
这让林诗的心里蠢蠢欲动,她想到了上次何若初所说的那个代购,她有资源有资金为甚么不做?但她要做的话,小打小闹是不可能的,她要做就做大的。因此,这几天她一直在琢磨。
何若初来的时候她正拿了支笔在本子上面写写画画。
何若初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她身边:“嫂子,我今天在院里遇到了一个长得特别有气质的女人,她就是刘政委的媳妇儿?”
林诗点着头,伸手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何若初:“是他媳妇儿,咋样,是不是感觉特别和善?”
何若初点头如捣蒜:“比那个许晴好多了。刘政委咋想的?”
林诗放下笔:“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刘政委的媳妇儿吧,在两三岁的时候和家人走丢了,被刘政委的母亲捡了回去,刘家父母对她特别好,刘政委有的东西她也绝对有,因为她读书好,刘家还把她供上了大学,那年刘政委已经出来当兵四年了,回家探亲的时候不知道咋的两人就结婚了。结婚后她大学也没去上,没过一年就生下来了一个孩子,后来刘政委的职位高了,她也没来随军,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一年过来看他一回,因此两人之间的感情实在是谈不上好。”
“刘政委的警卫员跟我们说她在家里也有人,真假没人知道,刘政委有许晴这个事情啊,确实板上钉钉的了,这回刘政委在部队是干不下去只能转业了。”
何若初唏嘘不已。
果然没过多久,何若初便听人说刘政委背上了一个大处分,已经在办理转业手续了,走之前他都没有回来过一次,他留在团里的东西都是他媳妇儿给她收拾的,他媳妇儿来的静悄悄的,走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自他们走后,何若初便没听到过关于他们的消息了。
许晴举报了刘政委,刘政委下台了,她破坏军婚也没得到好,她和刘政委一样背了处分,转业后原本还有希望的进的市委宣传部也进不去了,只能屈尊到一个艺术学校去做个舞蹈老师。在学校的竞争力可比学校的竞争力大多了,和她一同进学校的一个女老师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许晴在部队的事儿,当下一通宣传,许晴原本就不好的人缘就更加差了。
原本家里给相看的对象也黄了,街坊四邻都知道了她的那些事儿,谁都不待见她,连她家里人都被人看不起,她父母整天阴沉着脸,看许晴的目光也不复以往的慈爱,她大哥的孩子在学校因为她还被人打了,这些帐都算到了许晴的身上,许晴在家里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而在此时,何若初的店也从原本的快餐店成功的转型成了蒸菜店,改成蒸菜店后价格是贵了些,但顾客非但没少反而还多了。至于那些闲下来的设备何若初洗干净都搁在了厨房的角落里,这玩意儿夏天还是能用的。
卖蒸菜比卖快餐方便了很多,很多菜只要摆到碗里装好就行了,只有一个扣肉和红烧肉需要熬制,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她还专门弄了个小灶搁上原来炒菜的锅,天天在上面炖红烧肉,一勺子勺的卖。
百货大楼那边她也谈好了,快餐还是一样的送,只是把菜都给换成了蒸菜,价钱也涨了一两毛,作为县城唯一的一个百货大楼,营业额一天一两万,人家根本就不把这点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