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气度无双……”
早听人说天上有金童,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更有京城老人连连感慨:
“还是头一遭见到头榜进士一个赛一个生的好的。啊呀呀,那些贵人老爷们怕是要挑花眼了。”
就有人不明白:“挑花眼?挑什么?”
“榜下捉婿啊,你没听说过吗?啧啧啧,这么出色的人物,大家不抢着提亲才怪!这三个小子要走大运了!”
旁边知道底细的听得直乐:
“这次怕是不好捉啊!这三位可不只是长得好,家世也是一个赛一个厉害。而且我听说,状元公已经成亲了,探花郎也早订了婚,都是武安侯府的姑娘,就剩一位榜眼,人家可是延陵崔家的嫡子,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捉就捉的!”
又有人羡慕蕴宁:
“要说袁家这位嫡小姐还真是个有福的,虽说当初被人偷换走时受了些苦,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叫我说是武安侯府慧眼识英才、好人有好报才对!人家袁小姐嫁过去时,陆家可苦着呢,说是好多之前想要和陆家联姻的人瞧见陆家的情景,纷纷打退堂鼓,唯恐被陆家给沾上,那会儿谁不替袁小姐可惜……”
“所以说世人多浅薄啊,只看重一时之利……”
“袁家小姐是个有后福的,一个诰命夫人稳稳当当……”
这样的议论声在醉仙楼中也不时响起,和其他房间的喧闹不同,靠近南窗的那间雅舍却是一片静默。
偌大的房间里,一个着一袭粉白色褙子,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正临窗而坐。和惹人遐思的婀娜背影不同,那张芙蓉美面却因为神情扭曲而让人望之心惊。
“小姐,世子爷到了。”外面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女子回过头来,可不正是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胡敏蓉?
只不过片刻功夫,胡敏蓉脸上狰狞之色尽消,取而代之的,却是满面娇羞。
周珉进来时,瞧见这样粉面含春的胡敏蓉,颓废的神情明显消去了些:
“表妹——”
要说这些日子,眼瞧着周瑾风头日盛,周珉的日子真不是一般的不好过。
甚至几次往慈宁宫递信,都被胡太后拒之门外。
昨儿个更是接到庆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一封书信,信里没有丝毫安慰之语,反是把周珉骂了个狗血喷头,甚至隐隐透出对送周珉到帝都争取嗣子之位的后悔之意。
之前周珉就听说,自打离开胶东,庶弟周玥渐渐代替了自己的位置,越来越受父亲倚重。甚至庆王还不止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盛赞周玥聪明沉稳,更在诸子之上……
周珉本就惶恐不安,眼下胶东王的这封信,无疑坐实了之前的猜测。内忧外患之下,精神如何会好得了?
“表哥神情怎么这般难看?”胡敏蓉忙起身,又亲手倒了杯茶,推到周珉面前,眼睛中就盈满了泪意,“表哥如何要这般自苦?都是蓉儿无能,帮不上表哥什么忙……”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何况周珉这段日子正是处于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低潮期?
看胡敏蓉这般,如何会不感动?
止不住探手就想去握胡敏蓉的小手:
“表妹,莫要这般说,是我委屈了你才对……”
胡敏蓉似是猝不及防,一双柔荑顿时被抓了个正着,忙不迭缩回手,正色道:
“表哥莫要如此!”
“蓉儿寻表哥来,是有事想要告诉表哥……”
周珉本就心悦胡敏蓉,难得见她这般娇羞中透着丝丝情愫的模样,春心荡漾之余,对这个表妹越发心动:
“表妹只管说,但凡为兄能做到的,决不让表妹失望……”
“表哥说那里话,”胡敏蓉却是摇摇头,神情凝重,“并不是为了蓉儿。只事关重大……”
说着,往外面瞧了一眼。
周珉登即会意,吩咐手下:
“去外面看着些。”
等所有人都退下,胡敏蓉才轻声道:
“表哥可还记得,程明珠?”
“程明珠?”周珉怔了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是说,武安侯府的那只假凤?”
说起程明珠,周珉印象倒还颇好,当初不是程明珠,说不定周珉就会被蛇咬到。更想着借机和武安侯府拉好关系,谁知道阴差阳错,程明珠却是个冒牌货……
“是她。”胡敏蓉的神情也颇有些一言难尽。当初成立雅集诗社,武安侯府小姐袁明珠、太后侄孙女胡敏蓉、礼部尚书之女何容熏,俱以才学扬名帝都,并称京城三姝。
而袁明珠也就是现在的程明珠,更是以其傲人家世出色相貌,隐然为三人之首。
可这才多长时间啊?自打袁明珠成了程明珠,境遇就每况日下,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竟是以方简外室的身份不说,还被柳氏差点儿打死,连腹内七个多月的胎儿都没保住……
周珉就有些疑惑,不懂好好的,表妹怎么提起程明珠了?
“不是给表哥逗闷子说八卦。”胡敏蓉摇了摇头,却是推了一封信过去,“程明珠派人给我递信,说她前几日那次大灾,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死了一回,现在又回来了!”
周珉吓了一大跳,下一刻却是蹙紧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