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也是!还以为那是传言呢, 毕竟陆家家风最是清正,现在瞧着,这春闱作弊,十有八九是真的吧……”
至于陆瑄身后那些考中的举子, 更是脸色惨白——
若然陆瑄的会元成绩证实作弊,所有人的成绩怕是都会作废!
陆明熙也明显注意到了下面的异常情形,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陆瑄根本不是那等任性妄为的人,既是决定入仕,就绝不会出尔反尔,更别说还事关陆家兴衰存亡……
会这般反常,必然是出了让他无法接受的大事。
要说这世上,能让儿子大异常态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母亲崔老夫人,另一个则是儿媳。
自己就在这里坐着,并没有家丁来禀报什么……
脸色突然难看至极——
出事的,十有八、九是儿媳妇袁蕴宁!
蕴宁这会儿已然冲到张虎身侧,把人翻过来,才发现张虎右胸处正插着一把刀,人虽然还有一口气,却已是极为微弱,唯有两只手,依旧朝着草屋的方向伸着。
蕴宁从怀里掏出金针,以最快速度帮张虎护住心脉,爬起来用力推开门的同时,手跟着从怀里摸出一包迷药,朝着房间里撒了过去。
“不好!”房间里果然同时传来惊叫声,人影晃动间,几个黑衣人抢身就往外冲,却是堪堪走到门槛处,“噗通通”全都栽倒在地,竟是足有四五人之多。
蕴宁又等了片刻,见再无人出来,才撩起裙子下摆往房间里去。
房间里颇为阴暗,可不妨碍蕴宁瞧见角落里的乱草堆上,一个头朝下趴在那里的血糊糊的人,虽然看不见脸,可正如张元清所说,那人脚上穿的正是蕴宁亲手做的鞋子。
“祖父!”蕴宁强忍住泪水,一个箭步抢上前去,伸手要扶,不想触及对方衣服的一瞬间,那人突然翻身而起,反手扣住蕴宁。
蕴宁霍然抬头,眼前哪里是老爷子,分明是一个蒙着脸面的汉子!
一时又惊又怕,以自己迷药之强,怎么可能还有人这会儿保持清醒?
殊不知那男子却是比蕴宁还要震惊——
一行人里他功夫最高,更甚者从小就训练对抗各种药物,本以为这次出手对付一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如何也没有想到几个兄弟竟是全折了进去不说,自己这会儿也是拼命咬着舌根,靠疼痛刺激着才能保持一点清醒……
当下一手拖着蕴宁,一手倒拽长剑,踉跄着往茅屋外而来:
“放下……”
“武器”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后面躺着的黑衣人中,一个身影却鬼魅般站了起来,摊开的手如铁钳子般瞬时按上男子后心处,掌心轻吐,黑衣男子身形一软,随即仰面朝天往后栽倒。
连带的被拖着前行的蕴宁跟着落到一个瘦削却有力的怀抱里。
蕴宁身体一僵,还未反应过来,男子却突然一旋身,许是终究受了药物影响,行动间明显有些不够灵活,堪堪把蕴宁结结实实的护在身后的同时,一声刀割入肉的钝响同时传入蕴宁耳中。
蕴宁忙要抬头,却被那双有力的臂膀一把按住,浓浓的血腥味儿随即扑面而来。
却是男子反手一剑,正好把扑过来的黑衣人扎了个透心凉,随着男子反手抽出剑来,黑衣男子跟着扑倒在地。
男子身形趔趄了一下,蕴宁下意识扶住,正好对上黑衣人一双星眸。
蕴宁刚要发问,身形忽然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男子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快去如意楼!”
等蕴宁回过神来时,人已是被抛出了包围圈之外。荆东荆西跟着冲了过来,他们旁边则是身上沾满鲜血明显受了伤的张元清。
瞧见完好无损的蕴宁,张元清差点儿喜极而泣:
“少夫人——”
“你们快走!”荆东荆西回身挡住两个追过来的黑衣人,冲着两人高声道。
到了这会儿,蕴宁如何不明白,所谓的祖父重伤,根本就是有心人特意给自己设的圈套,目的定然是针对陆瑄。
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
“张伯,咱们走!”
却是不自觉回头朝包围圈中的黑衣人看了一眼——那个人给自己的感觉,怎么这般熟悉……
两人跌跌撞撞往乱坟岗方向疾奔,好在众人来时的车马还在。
“小姐快上车。”张元清直接就要去拉车。
却被蕴宁制止:
“咱们骑马。”
从自己离家到这会儿,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了,坐马车往如意楼去的话最快也得半个时辰……
袁家人善战,无论男女都会几手拳脚,蕴宁倒是没跟着练过,骑马上却还算过得去。
主仆两个很快上了马,蕴宁一扬马鞭,那马有些受惊,猛一尥蹶子,差点儿把蕴宁甩了下去。又原地转了一圈儿,才撒开蹄子往乱葬岗下疾奔而去。
张元清吓了一跳,忙一夹马腹,从后面追了过来。
由张元清的马在前面引着,蕴宁的马也渐渐驯服。
两人很快上了官道,照这样的速度,不耽误的话,再有小半个时辰,应该就能赶到如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