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明显看穿了胡庆丰的心思,冷哼一声: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蠢?”
想要扳倒堂堂一省布政使,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更别说齐明德背后还有自己保驾护航, 可事情发展之快,根本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胡太后有理由怀疑,这背后定然还有皇上插手,而陆瑄也早已站到了皇上一边。
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厉害手段,阴险狡诈较之乃父犹有过之,真是任他状元及第,以这么高的起点入朝为官,将来不定要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奴才觉得,太后要盯着的还有一个人,”一直沉默的梁春忽然道,“那就是,武安侯的女儿,袁蕴宁。”
太后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袁蕴宁身上,怕是有些古怪。”梁春低着头,垂手侍立,明明脸上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胡庆丰就是觉得有些瘆得慌,不觉往后退了一步,才感觉好了些。
“之前长公主说身体有恙,须入广善寺祈福,然后不久,皇后却是病愈回宫……奴才查探后得知,期间除了世子殿下和胡大小姐之外,长公主唯二见到的外人,就是袁蕴宁。另外,虽然是蛛丝马迹,可奴才却推测,皇后却也同样在广善寺待过……”
“旦日大典上,皇后待袁家女的态度也颇有古怪,奴才以为,两人应该是之前就认识的!”
“之前就认识?”胡太后脸色顿时一寒,“你的意思是,皇后的病会好,应该是,和袁蕴宁有关?”
“何止是皇后,还有那袁太妃和养在她身前的世子孙突然就俱皆痊愈……再有陆明熙身上的奇事……”
胡太后本不是糊涂人,听梁春这么一点,脸色越发不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奴才听说,袁家女在程家时,颇得祖父程仲看护,祖孙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奴才觉得,可以先控制程仲,再借由程仲图谋,袁家女……”
胡太后当即答应下来:
“这事好办。待会儿你就去程家传旨,就说哀家说的,让他重回太医院任职,并专司哀家医药……”
程仲重新回太医院任职的消息,蕴宁是两天后才听说的。
自打从崔老夫人那里知道了龙舌草的来处,蕴宁立马派人外出寻找,终是在成亲前,得了一丛。
程仲服用后,效果果然很好。
这次从保定府回来,安排好家里的事,蕴宁便直接过来程仲这里,无论如何想不到,会得了这么个消息:
“是谁过来宣的旨,具体怎么说的?”
“有什么不妥吗?”没想到蕴宁反应这么大,张元清就有些担心,“是个容长脸,长得还不错的公公,好像是姓梁,就说是太后老佛爷想让老太爷瞧瞧病……”
“是梁春。”听了张元清的描述,陆瑄第一时间道,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梁春眼下可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这人和梁达又不同,和人说话时,总是柔声细语,内里却是一肚子坏水。
蕴宁却已无心留下去,当下嘱咐张元清,什么时候老爷子回来了,就赶紧跟自己说一声。
却是直到回到陆府,都心神不宁:
“是不是胡太后察觉到了什么?”
为了抚养自己,祖父吃了太多的苦,本想着这一世守着祖父,不想却阴差阳错,根本不是程家血脉……
好在父母是开明的,对自己和祖父的亲昵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还颇多支持,蕴宁索性直接接祖父住进了栖霞山庄。
一来祖父年龄大了,山庄温泉多,对将养身子颇有好处;二来那里地势宽阔,祖父最喜爱的药草也有地方安放。
自打成亲后,便和陆瑄多次到山庄,如何也想不到,就这么几日没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陆瑄也没有想到,胡太后那边反应竟然这般敏锐,略略沉思了片刻道:
“祖父这会儿倒不致有什么危险。太后的目标怕不是祖父,而是,你,和我……正好大哥在宫里当差,我这就派人过去一趟,跟他说一下这事。”
“倒是你,这几日尽量不要出门,便是不得已出去,也记得多带些人。”
蕴宁应了下来。陆瑄犹是不放心,悄悄把身边的暗卫拨了大半到蕴宁身边。
蕴宁提心吊胆了几日,又着人暗地里出去打探,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满帝讨论的都是春闱的事,毕竟,再过两日,就是杏榜公布的时间了。
那些苦等多日的举子也坐不住了,纷纷出门呼朋唤友,以期能打探些消息,至不济,也能宣泄一下情怀不是?
“啊呀,李兄,几日不见,李兄风采更胜往昔……”
“哪里,哪里,倒是唐兄,前日便听说,兄长又有新作流传,今儿个既是碰见了,自然要瞻仰一番才好……”
“啊呀呀,见笑,见笑,要说文章真正写得好的,不是在下,是梓云公子才对……君不闻,梓云公子新作一出,帝都立时纸贵啊……”
这唐公子也是南方士子,听李公子满口夸王梓云,也是骄傲的紧:
“王公子文名满天下,确然是我江南之翘楚!此次大比,我瞧着状元说不得就会花落王家。”
历年春闱,不独是天下学子才华的大比拼,也是南北学子之间的较量,和之前的朝代一般,相对而言,南方文风更盛,以至历来状元多出南方。
李公子闻言自然频频点头:
“英雄所见略同。我瞧着王公子这次也定然要载誉而归了。”
正好有北方士子经过,闻言却是并不服气,笑呵呵插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