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我的姐儿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再遭这个罪。”
小姐肚子里可还有个呢,齐夫人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抹着泪让丫鬟把陆嘉怡从地上扶起来,低声劝道:
“小姐这么跪着也不是事儿啊。要是家里知道了,不定得多心疼呢。夫人真是心疼你,如何还会这般?眼下再去求,十有八、九也是不成的,不然,咱们去求求姑爷,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姑爷肯帮你,这事儿准能成,毕竟,夫人平日里最疼的就是姑爷了。”
陆嘉怡这会儿已是浑身没力,听奶娘这么说,眼睛登时一亮,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眼泪:
“咱们快去,找姑爷……”
“不然小姐先回房间里等着,老奴去寻姑爷来。”奶娘转了头,悄悄抹了把眼泪——
早在过来之前,就派人去寻过姑爷,却听说姑爷去了新收的妾室苗姨娘那里……
“你们请不来他的,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陆嘉怡拭去脸颊上冰凉的泪水,却是摇摇头。冷风中的瘦弱身形,明显有些瑟瑟发抖——
犹记得初成亲的那一年,两人琴瑟和谐,恩爱逾恒,彼时还庆幸,觅到了一生的良人,现在想来,却是遥远的如同上一世一般。
蹒跚着转身,往苗姨娘的紫苑去了。
和陆嘉怡住处的清冷不同,因为齐谦这些日子屡屡歇在此处,紫苑可不是一直热闹的紧?
罩着轻纱的宫灯,来往不断的下人……
一下到了这样一个热闹的所在,陆嘉怡甚至有些不太适应。
“小姐在这儿等着,老奴去叫门。”
奶娘让丫鬟扶好陆嘉怡,自己则上前叫门。苗姨娘的丫鬟从里面出来,一眼瞧见外面站着的奶娘,“呵”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啊呀呀,还真是稀客啊,陆嬷嬷怎么过来了?”
陆嬷嬷也没跟她啰嗦,直接道:
“去请二少爷过来,二少夫人有事要找二少爷。”
“啊呀呀,这话说的,你是奴才,我也是奴才,你说找二少爷就找啊,”那丫鬟却明显不买账,“再是少夫人的奶娘,总不能连主子歇在哪里都要管吧?”
说着抬手就要关门。
“去叫二少爷出来,就说我有事找他。”陆嘉怡一步从阴影里跨出来,气的嘴唇都是哆嗦的——虽然早料到自己的人过来会受刁难,却依旧没想到,不过一个姨娘的下人,就敢这么猖狂。
没想到陆嘉怡也在外边,那丫鬟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再推诿,只得道:
“少夫人恕罪,奴婢这就去跟姨娘说。”
熟料这一去,就是足足一炷香的时间,陆嘉怡再也忍不住,直接推开院门,进了紫苑。
刚走到廊下,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苗姨娘披着个镶毛边的斗篷,衣衫不整的探出头,瞧见几乎站不住的陆嘉怡,抬手抿了抿头发,正好露出脖颈出一点啃咬出来的殷红:
“啊呀呀,我还以为是画眉那小蹄子说谎呢,怎么真的是夫人过来了。可真是不巧的很,爷已经歇下了呢,说是有什么事让夫人明儿个再说。”
“你——”陆嘉怡已是羞愤难当,可一想到病卧在床、命在旦夕的老父,却也没办法掉头离开,上前一步,就想进去,“相公,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苗姨娘明显没想到,一向性子柔弱最讲究大家闺秀仪态的陆嘉怡会做出这般事来,先是一惊,然后直接就翻了脸,一把扯住陆嘉怡的衣服,就嚷嚷了起来:
“夫人这是做什么?您自己怀着孩子呢,不能侍候爷,难不成也不让旁人侍候不成?天下善妒的人多了,就没见您这样的,传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话……”
陆嘉怡本就体虚,之前又跪了那么久,哪里禁得住苗姨娘这么拉扯,头晕目眩之下,一头撞在门框上,身子一软,委顿在地。
“小姐,小姐——”再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奶娘魂儿都要吓飞了,拽着苗姨娘的头发拉到一边,又去扶陆嘉怡,“小姐,您怎么样了,啊?您不要吓老奴啊。”
“啊呀,你这是做什么?”苗姨娘忙松开手,又哭着冲里面道,“爷,爷,您快出来,再不出来,妾身真要被夫人的人给打死了。”
话音一落,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果然响起,却是匆匆在里衣外面披了件外套的齐谦,怒气冲冲的从房间走了出来,上前几步,先把苗姨娘扶起来,然后一脚把陆嬷嬷踹飞了出去:
“都是你们这些刁奴把主子教坏了。”
说完看一眼依旧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的陆嘉怡,眼神失望之余,又有一丝厌恶:
“亏我之前还夸你温柔贤惠识大体……不舒服就回房间歇着,别到处乱跑,出什么幺蛾子。”
又心疼的看怀里的苗姨娘:
“可有磕到哪里?你放心,等明儿天一亮,我必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说完,竟是连问陆嘉怡一声都不曾,就直接揽了苗姨娘的肩转身回卧房了。
眼瞧着门紧紧闭上,陆嘉怡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好容易从地上爬过来的嬷嬷吓得惊叫一声,忙上前扶住:
“小姐,小姐,您别吓我……”
入手处却是一片濡湿。却是鲜血正顺着陆嘉怡的裤腿流下。顾不得身上被踹了一脚的疼痛,忙拼命去拍门:
“二爷,二爷,您快出来啊,小姐她昏过去了,孩子怕是要不成了……”
苗姨娘的哭声紧跟着响起:
“爷,爷您救救我,我瞧着夫人的意思,怎么是一定要让我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