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宁还有些担心,毕竟公公病情虽是稳定了下来,却还没能坐实,到底是谁下的手。虽然有陆珦撑着,可依旧不能抹杀陆瑄才是整个陆家主心骨的事实,若然因为两人这会儿跑去保定府,家里却出了什么纰漏,到时候可不是悔之莫及。
没想到陆明熙虽是犹豫了下,最后长叹一声,终是应了下来。
陆瑄是个心细的,自然瞧出蕴宁的担心,当下安慰道:
“陆家暗卫可不是吃素的,家里的事我自会安排妥当,爹爹安全必然无恙。”
语气里却是有些冷意。所谓引蛇出洞,自己不离开,怎么能钓出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呢?
陆瑄蕴宁乘坐的马车,前脚离开京城,后脚便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一时帝都又开始暗潮汹汹,窥探朱雀桥陆家的面孔,又多了几张……
同一时间,袁钊鸿并妻子辛氏,也欢天喜地的踏上了归途。
接到消息,辛氏的兄长辛明远一早就到城门处候着了。远远的瞧见武安侯府的车驾,辛明远快步就接了出来:
“妹夫,妹妹……”
眼圈已是有些发红。
兄妹俩相差足有七岁,辛夫人病故时,流着眼泪,把三岁的小女儿托付给了十岁的辛明远……
别看辛明远年纪小,也是个有担当的,这些年来,一直明里暗里护着妹妹,都说长兄如父,辛氏心里,说是兄嫂,根本就是爹娘一般了。
从前想着袁家高门大户,和袁家的这门亲事也算高攀了。虽然之前已是打听过不知多少回,确定袁家即便世代勋贵,却是门风极好,绝不会做出磋磨媳妇那样的事,可耐不住依旧有些担心。
这会儿瞧着妹夫竟然肯亲自送妹妹回来,辛明远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些。
和袁钊鸿寒暄着往府里而来。
马车甫一进了辛家,一群妇人便迎了出来。
站在正中间的是一位身材丰润,圆脸中透着喜兴的中年妇人,正是辛家现任族长夫人,杨氏。
左边容长脸的女人是辛氏继母李氏,下首同样激动的脸颊绯红、眼角含泪的鹅蛋脸少妇,就是辛氏的嫂子元氏了。
袁钊鸿和辛氏上前一一见礼,又拿出贺礼:
“这一份是我和娘子给明堂弟弟的。”
“这一份儿是家父家母给堂弟准备的……”
“侯爷和夫人真是太客气啦。你们能回来,伯母已经很开心了。”杨氏拉了辛氏的手,神情无疑极是满意——
保定府距离京城不算远,武安侯袁家作为百年世家,在大多保定人心中,可不是天上一般的人物?
辛家即便在保定颇有根基,可能在武安侯府有偌大脸面,也是相当颜面有光了。
旁边的李氏瞧着心里就有些泛酸——
瞧瞧继女这一身的珠光宝气、红润的脸庞,掩不住的幸福笑意……
还真是让她掉到福窝窝里面去了。
当初听老爷说起想要给继女定下的这桩婚事,李氏第一个念头就是拦下来,给自己亲生女儿才好,甚至辛老爷都让她说动了,不想却被辛明远知道,横插一杠子之下,又把和袁家的婚事送还到了辛氏的手里。
李氏每每气不平时,就会安慰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啊,也就是占着武安侯府的名号罢了,不过就是个庶子吗,继女嫁过去,腰杆可也别想挺直。
及至这会儿瞧见袁钊鸿一身的器宇轩昂,听说已是跟着父亲武安侯历练,更甚者对继女还颇为照顾,就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儿。
只袁家人在呢,倒是不好甩脸子……
正自寒暄,又有门人进来,对辛明远低声禀道:
“外边来了辆马车,说是大小姐的故人……”
袁钊鸿顿时一喜,定然是妹妹和妹夫到了。之前已是商量好的,蕴宁和陆瑄暂且不亮明身份,待得婚宴上先和陆嘉怡悄悄见一面再作打算。
这之前,就暂住辛家。
辛氏也想到了这一点,忙跟杨氏道了声恼:
“我这妹妹是个爱热闹的,许是正好经过此处,听说我在这里,就寻了过来,伯母瞧着……”
杨氏也没有多想,想当然的以为,来人定是辛氏在帝都玩得好的哪家少夫人,成亲本来就是热热闹闹的大喜事,有京都贵人肯来捧场,自然是件好事。
当即点头: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来者是客,快请进来啊……”
李氏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连张帖子都没有,就这么大喇喇上门来喝喜酒,瑚姐儿这位妹妹未免有些唐突……”
辛氏双字明瑚。听李氏这般说,心知继母这是又想借题发挥了。
只杨氏既是已然发了话,李氏也就敢发发牢骚,并不敢往外赶人。
倒是在心里又给辛明瑚记上了一笔。
这会儿过来的“故人”,果如袁钊鸿所料,正是陆瑄并蕴宁。
两人这会儿并不欲表露身份,便特特把随从安排在客栈里,又另外从车马行雇了辆车子来。便是着装也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