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蕴宁性子随和,最是贴心不过,完全不似家中那些姐妹, 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
二则,婆婆膝下可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公婆也好,丈夫也罢, 都疼的什么似的,身为媳妇儿,跟着捧捧小姑子,绝对没有什么坏处。
还有最后一点,冯氏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虽然大嫂语焉不详,却是透漏过那么一两句,说是能一举得男,真是多亏了小姑子。
冯氏就心痒痒的,又不好意思追着问,等回屋了就特特拿这事问过丈夫,结果袁钊睿“噗嗤”一乐,抱着她敦伦了一回,神清气爽后告诉她,没错,宁姐儿就是这么牛,然后扭头出门去了。
冯氏脸皮薄,一直找机会想要好好问问蕴宁,最好,也能赶紧在肚子里揣个和爷一样的小包子才好。
“二嫂说的是,我们做人媳妇的,也该为长辈分忧。”说话的这位是蕴宁的庶兄袁钊鸿的妻子辛氏。
正说着话呢,下人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主子,小姐回来了,就要进二门了。”
丁芳华忽的就站了起来,又打发人去给同样等着消息的高老太君并聂老夫人送信。
蕴宁被陆瑄从马车上扶着下来时,一抬头就瞧见迎上来的丁芳华等人,眼圈不自觉就有些发红,忙快走几步,来至丁芳华面前,就要跪下磕头,却被丁芳华一下捞住,抱进怀里,叫了一声“我的儿”,就先哭了起来。
看见母女相拥而泣,同样迎出来的袁家男人也都个个动容。
尤其是袁钊霖,已经开始摩拳抆掌,恶狠狠的瞧着陆瑄——
当初是自己蠢,竟然信了他的话,把陆瑄崇拜的什么似的,结果倒好,这家伙上来就抢了自己姐姐。
陆瑄已是过来,和众人见礼,对袁家众人的横眉怒目根本就视而不见。
恭恭敬敬上前,先亲手拿了三个盒子奉给高老太君,并聂老夫人和丁芳华:
“听说老太君喜欢苏杭的点心,我特意让人快马加鞭采买了些过来,老太君尝尝,可还合口味?”
“这个盒子里是当初在少林寺意外得到的一对儿会打拳的小铁人儿,祖母闲来也可当个乐子……”聂老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年轻时曾不止一次幻想过,要当个仗剑走江湖的侠女……
“这盒子里是西域天蚕丝制成的布帛,不独保暖,更兼轻薄。宁儿每每说岳母受不得寒,用这个裁剪成衣服,即便我们不能日日守在岳母跟前,也能放心不少……”
又指挥下人把准备的礼物送给各位嫂子并袁家小姐,每人的礼物都完全不同,却又全合心意的紧。
一时人人欢欣不已。
尤其丁芳华,方才的种种忧心瞬时一扫而空,一叠声嗔怪袁钊钰弟兄几个:
“怎么还傻站在哪儿,还不快陪姑爷进去。坐了这么久的车,怕是早累了……”
一番话说得袁钊钰直想翻白眼——
陆瑄是谁啊,当初闯荡江湖时,连夜奔袭三日三夜都一点儿事没有的,现在从朱雀桥到这里,这才哪儿到哪儿了,怎么可能恁般娇弱?
话说回来,今日的陆瑄也让自己大开眼界了,平日里都是板着一张死人脸,不开口则已,一说话就能把人给噎死。
可母亲既然发话了,便是再不愿,也只能挤出一丝笑容:
“妹夫,里面请……”
从前被打趴下叫“老大”时不爽,现在被抢走了妹妹,叫一声“妹夫”,可是还不怎么舒服啊。
陆瑄笑了笑,先上前跟袁烈见礼:
“见过岳父……”
袁烈瞪了他一眼,心说我可不敢那些娘们儿似的,眼皮子浅,随随便便递上个盒子就被收买了。正想训几句,出出这些日子以来心头的怨气,不想还没说什么呢,聂老夫人就开口了:
“年纪这么小,却要撑起那么大一摊子事,瑄哥儿这几日怕是也累的不轻,阿烈你多心疼着瑄哥儿些。别让那几个臭小子闹他。”
袁烈:……
自己之前看的果然不错。这小子,他就是天下第一奸邪小人!瞧瞧这才多长时间啊,自己老娘就倒戈了!
蕴宁就有些无奈,有些嗔怪的瞪了陆瑄一眼——
要论玩心眼子,这一大家子加起来,都比不得夫君。上一世就知道,这人啊,最会哄人了,真是想做什么,就没有他做不成的。
把个袁烈给苦逼的,偏是老娘的话还不能不听,没瞧见祖母高老太君正一眼一眼的往这边瞧呢,那模样,随时都会为陆瑄那个臭小子挺身而出。
得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待会儿没了这帮女人们护着,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啊。
只可惜袁烈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待得到了男宾那里,才发现了一个让人沮丧的事实,这家伙根本就是男女通吃、老少咸宜,竟是转眼就和小叔袁成阳成了莫逆之交……
“这下不担心了吧?”瞧着终是破涕为笑的丁芳华,聂老夫人揶揄儿媳。
“还是娘眼光好,给宁姐儿挑了个好姑爷。”丁芳华也是心悦诚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当初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眼下瞧着,根本就是毫无必要。
毕竟,女人的心可是比男人细的多,这会儿丁芳华何尝看不出来,姑爷分明是稀罕惨了女儿,不然绝不会在家人的礼物上花这么多心思。
其他袁家女孩儿可不也这么想?都说金银容易得,却是难得有情郎,也不知将来夫婿待自己可能如宁姐儿的夫婿一般?
一行人转身刚往里走了几步,又有陆家下人匆匆赶了过来,手里托着一袭披风,嘴里还一叠声道:
“我们少爷说,少夫人有些体寒,受不得凉,这披风先穿上,待会儿觉着热了,再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