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想到,孙子竟是对蕴宁情深如斯,老夫人又是快慰又止不住难过——犹记得当初自己答应了婚事后,宗甫何尝不是这般,欢喜的笑成傻子的模样……
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傻小子,祖母什么时候骗过你……”
又绷了脸道:
“现在,赶紧回去睡觉,不然祖母答应你的话就不作数了。”
一句话未完,陆瑄已是“嗖”的飞了出去,唯恐老夫人反悔之前的话似的,转眼就没了踪影。
陆珦自然闹不清这祖孙俩打的什么哑谜,不放心之下,赶紧追了出来,待得到了陆瑄房门外,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忙爬到窗户那儿顺着窗棂往里瞧,却是正好瞧见陆瑄乖宝宝般直挺挺躺在床上,这哪是睡觉啊,分明是挺尸……
又慌忙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嘴里不停念叨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坏的不灵好的灵……”
放下了心头大石,陆瑄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
期间陆瑛也曾过来一趟,沉着脸询问陆瑄去了哪里,当听说,竟然是去睡大觉了,登时就火了。
当即就要派人去叫起来。
却是还没靠近陆瑄的院落,就被荆南荆北丝毫不留情面的给怼了回去。
更是直接警告陆瑛,说是太夫人吩咐过,就是天塌了,都不能去打扰陆瑄,不怕挨揍,只管往里闯。他要是不服的话,可以直接去找太夫人。
即便心里确然一百个不忿,陆瑛可也不敢直面崔老夫人,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陆明廉倒是没为了这件事责骂陆瑛,毕竟崔老夫人多难缠,陆明廉早已领教过,当初伯父陆宗甫刚过世时,几乎所有陆氏族人都站到了二房这边,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拿她无计可施?
更别说陆明廉这会儿说是胜券在握也不为过。
崔氏伯娘也威风不了多久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从前伯娘的背后有名门望族延陵崔家撑腰,倒是自己爹爹却是官职不显,哪里能比得了现在——
崔氏式微,嫡脉受诅咒的谣言传的满天飞;自己更是掌管工部,最迟明年,就能入阁……
如果说这样的二房还不能压下长房,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当下只命陆瑛照旧盯着些长房那边就好。
陆瑛心里却是对那对儿祖孙怵得慌,可既是父亲有吩咐,却又不敢不答应。
只这次却也学的精乖了,如何也不敢跑到长房那里触霉头,只让人悄悄守在长房外面,有什么消息报过来就好。
还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不想下人很快来报,说是陆瑄今日终是不再睡了,只他起来洗漱后就出门了,看方向,应该是去太叔公那里去了——
太叔公讳广言,是祖父和长房已经去世的陆宗甫公的亲叔叔,因志不在仕途,考中举人后便不再进学,反是接管了陆家族学。
这些年来,陆家小一辈的青年才俊可不全由陆广言□□过。眼下更是已然将近八十高龄,在陆家最是德高望重。
家里后辈科举过后,最先拜望的都是这位太叔公,陆瑛便也没放在心上。
不想陆瑄这一去,却是足足一个时辰都没有回来。
陆瑛忙派人去找,却被告知,陆瑄早就陪着陆广言出去了。脸顿时就黑了——
自己明明留了话的,说句不好听的,太叔公偌大年纪,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行了,哪里需要这般恭敬?放着父亲这个工部尚书不理,却陪着一个糟老头子四处乱转,陆瑄如此,分明就是没把父亲放在眼里。
陆瑄和陆广言这会儿却是已然到了武安侯府门外。
后面车上,还拉着京城最有名的冰人王媒婆。
只武安侯府门前可不止陆家马车,却是另外还有两辆有着靖国公父标识的马车。
陆瑄扶着须发皆白的陆广言从马车上下来,后边的王媒婆忙跟上。
刚要嘱咐陆瑄几句话,方家马车上却是传来了一声轻笑:
“啊呀,王家姐姐,真是巧啊。”
说话间,便有一个鬓边簪着朵绢花的妇人从车上下来。却是和王媒婆同样在帝都大大有名的刘媒婆。
刘媒婆之后,靖国公方文礼同王梓云也下了马车。
两方人马就这么着碰到了一起。
一眼瞧见陆瑄,王梓云脸色就有些发黑——
让王梓云说,来帝都这么久,见到的最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就是朱雀桥陆家的陆瑄了。
你说之前嚣张跋扈也就罢了,眼下连最大的靠山,亲爹陆阁老都倒了,怎么还是那么不受教呢?
竟然还敢当街和表兄方简发生冲突。现在更好,还厚着脸皮跑来武安侯府求亲了。
就凭陆家眼下风雨飘摇的模样,袁家也定然不会愿意把掌上明珠推入火坑。
更不要说,眼下崔家嫡脉受诅咒的谣言可是越演越烈——
陆阁老也是被崔家诅咒牵连,才会突然得了怪病,昏迷不醒的话这会儿已是传遍了帝都,袁家这等大户人家,怕也是早已得了消息。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不得已,谁敢冒这个险?
转念一想,却又明白了陆瑄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