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吓着表兄了?
更深恨王家歹毒,实在是谣言传开,肯定会影响到陆瑄……而那王梓云,又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才怪。
“我瞧着,并不是什么诅咒。”蕴宁忽然开口,又执了崔琳琅的手腕,“我帮崔姐姐也瞧瞧。”
☆、170
“不是, 诅咒?”崔琳琅眼神中闪过一抹希冀,却又很快熄灭——
自己果然魔障了吧?从父祖去世, 尽管从不宣诸口中, 却不知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眼下突然听到有人说不是诅咒, 即便对方比自己年龄还小, 依旧控制不住想要相信……
“不是。”蕴宁点了点头,刚要接着说, 一个有些激动的苍老嗓音随即传来:
“你真能确定,崔家嫡脉, 真的不是, 受了诅咒?”
蕴宁抬头, 却是一位仪态雍容、鬓发如银的老夫人,正由丫鬟扶着进来。
心知来人十有八、九,是陆瑄最敬重的祖母, 崔老夫人,赶紧起身, 太过紧张之下,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崔老夫人这会儿也看清了蕴宁的容貌,先止不住赞了一声好——
帝都美丽的女子不少, 似袁蕴宁这般明艳大气的却是不多,还有那双美丽的眼睛,更是澄澈如稚子,分明是个心地磊落的姑娘。
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些——
即便从不怀疑孙子的眼光, 可自打认识袁家小姐,孙子却屡有出人意表之举,由不得老夫人不暗暗担心。
而更让崔老夫人欣喜的是,蕴宁方才说的那句话。
这么急着赶过来,本是因为好奇孙子相中的袁家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不料到了后却听到这样一个不敢置信的好消息。
家中秘辛,老夫人当初待字闺中时,也略有耳闻,就比方说他们兄妹那一辈,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子息上都有些艰难。甚至老夫人身体太弱的情况下,这一世都没能给心爱的男人生下一子半女。曾经年轻时,老夫人无数次跪在佛前,只求老天爷赏赐给她一个孩儿,却是直到丈夫去世,都不曾如愿。
即便到了现在,每每想到这个,老夫人未尝不伤心落泪。
当听崔浩说了嫡系受到诅咒的传言时,老夫人除了为娘家暗自伤怀,更是担心陆瑄会因此受到伤害。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有多可怕,老夫人最有体会,说是杀人于无形也不为过。
这几日忧心于怀,可不也清减了不少?
又恐流言在京城传扬开来,方才正叫了陆珦过去,嘱咐他多注意京城的舆论动向,有什么不对,即刻回来禀报。
可巧,就听下人说,家里有访客,问了一下,正是之前和崔家生了龃龉的王家后人。
老夫人如何愿意见他?别说是王梓云,就是现在王家的族长,老夫人也不会给面子的。
哪想到刚躺下,离开的陆珦又去而复返,鬼鬼祟祟的屏退下人后,跟老夫人说,又有娇客上门了。
问了后才知道,是孙子的心上人,武安侯府小姐袁蕴宁。
老夫人当即就坐不住了。
之前已经吃过好几次陆瑄从外面带的吃食,即便孙子每次都再三申明,是从外面买的,可瞧他宝贝的样子,老夫人也明白,十有八、九,是出自袁家小姐之手。
早对蕴宁不是一般的好奇,只是苦于没机会见到。
这会儿听说人就在自家,心里可不是和猫抓一般?
在房间里转了足足十多圈,终于下定决心,怎么也要去见见。
想要寻陆珦带路,却被告知,三少爷早有事出府了,心知陆珦定是怕陆瑄怪罪,借机溜号,顿时哭笑不得。
要说老夫人这会儿的感觉,对蕴宁好奇之外,还有说不出来的酸涩,更有把手心里的宝贝送出去,也不知对方是否能珍视的担忧……
而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在听到蕴宁说“不是诅咒”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甚至说,老夫人以为,方才那句话,简直就是世间天籁。
蕴宁刚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见礼,就被老夫人一下握住双手,颤声道:
“你方才说的,是真的?”
旁边的崔琳琅,也同样眨也不眨的瞧着蕴宁,一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
袁钊霖瞧了一眼,又瞧了一眼,只觉崔琳琅这样要哭不哭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忍心,忙也开口安慰:
“老夫人莫要担心,我阿姐可厉害了,她既是说不是诅咒,就一定不是诅咒。”
听他这般说,崔琳琅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立马转过来,袁钊霖被瞧得越发脸热心跳,讷讷道:
“我是说真的,听我阿娘说,就是广善寺的主持和尚,也说我阿姐是福慧双全的命格呢,我阿姐既是说无事,就定然无事……”
“好,好。”老夫人连连点头,就着蕴宁的手坐下来。
看蕴宁帮老夫人诊脉,房间里再次静了下来。
停了有盏茶功夫,蕴宁才收回手,神情却无疑更加笃定:
“老夫人也是脉象凝滞,涩而虚,同崔公子和琳琅姐姐一般……”
一句话说的崔琳琅神情瞬时黯然——
宁妹妹所见,可不是印证了崔家嫡系被诅咒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