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哈”的笑出了声:
“这药好,我喜欢。”
眼前不期然闪现出那双漂亮的凤眼来,真是个好玩的小丫头,小小年纪,竟能做出这么强大的迷药来,怪不得敢一个人出来乱走。
还有之前那穆达尔突然滑倒——
起身向前,低头在草丛里摸索了片刻,再抬起手来,掌心处可不正有颗莹润的珠子,拨开细看,果然如自己所料,里面还有数十颗,且看大小,明显是同一挂项链上的。
登时明白之前那穆达尔往外掷刀时因何突然一踉跄。
一时嘴角笑意更浓——真是个聪慧的小姑娘,更难得的是这份镇定。
那穆达尔也一直往这边瞧着,待得看见被少年拿在手上的珠子,神情明显一滞——
原来方才差点儿滑倒是着了那小娘皮的道。大兴的娘儿们果然也一样卑劣无耻!
少年回头,正好注意到穆达尔狠辣的眼神,神情就有些不喜,随手把掌心的珠子塞到袖筒里,提剑上前,朝着穆达尔胸口处就扎了下去——
可不是所有人都一样心慈手软。自己可不会和小姑娘那样,处处给人留一线。
没想到这少年年纪虽轻,心肠却是歹毒,取人性命之前根本就是连一点儿兆头都没有,穆达尔呆呆的瞧着胸口处的利剑,又不敢置信的瞧瞧少年,头一歪,不甘不愿的咽了气。
躺在地上的兀赤瞧见这一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却绝望的发现,除了拼命的往外鼓眼珠子外,委实没什么动作是他能做的了。
“出来吧。”少年直起身形负手而立。
兀赤眼珠子又动了下,视线里惊恐之外,更有些希冀——
身体感官几乎全被封锁之下,听力也就尤其敏锐,方才就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只不知,是敌是友……
灌木丛再次被人拨开,足足有十多人一下冒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神情端肃的中年人,这般炎热的天气依旧着团花外袍,青色厚底靴,刻板的模样,分明是那个权贵之家的管家。
后面两个着粉红衫子容貌俏丽的婢女之外,则是八个一水儿黑色劲装的精壮汉子。端看这些汉子走路的姿势,分明俱是内家高手。
“少爷——”管家模样的人上前,一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少年却是头也没回,依旧抬眸注视着山下蕴宁几人消失的方向。细细山风中,女子的呜咽哭泣声还隐约可闻。
少年不发话,众人便始终躬着身,两个丫鬟毕竟是女子,头上渐渐渗出汗珠来,却同样一点儿声响不敢发出来。
直到下面彻底没了动静,少年才转回身,漫不经心的摆手:
“你们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回去吧。”
“少爷——”那管家却是“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倒在地,“老祖宗很是挂念少爷,人都清减了不少,老爷的意思,想让少爷回家住些日子,好陪在老祖宗身侧尽孝。”
顿了顿又道:
“老爷还说,要是请不回少爷,让老奴等也不用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却是嘴里发苦,毕竟少爷最受不得束缚,真这么不管不顾的跟在少爷身后,不定得多招厌呢。要是惹得少爷发火,就是老爷发话,可也保不住自己啊。
“哦?”少年似笑非笑的看了管家一眼,又看看那八个黑衣人,“连他们几个都派出来了,怎么,我要是不回去,你们还想动手不成?”
“他们,都是老夫人派来的。”管家语气心惊胆战。
“属下不敢。”八名黑衣人也跟着“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老夫人说,江湖险恶,少爷若是不想回家,就让属下等追随少爷左右,至于她老人家也不用少爷担心,暑中清减自来就是常事。”
管家心肝肺都开始难受。还以为这次能沾老夫人的光,能把少爷请回家呢,再想不到,老夫人竟是捎了这么一番话来。
只旁的主子也就罢了,这位小主子面前,他却从来不敢饶舌,罢了,硬着头皮听凭少爷做主就是。
少年眉形挺峻,剑眉星目,身上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冷傲气势,听八人转述老夫人的话,嘴角却渐渐上扬,这般微笑的模样,竟是分外俊美,再加上山风猎猎,身上衣袍随风鼓动,越发显得飘然若谪仙。
两个婢女正好瞧见这一幕,霎时红了小脸,只觉一颗心“噗通通”乱跳,好像随时都会蹦出胸腔似的。还想再看,却又慑于主子的威严,忙又垂下眼来。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少年敛起嘴角的笑意,又恢复了之前的高傲清冷。
那管家好险没哭出来——少爷平日里最是说一不二,看来今后只能跟随少爷风餐露宿流落江湖了。
至于八个黑衣人和两个丫鬟,却俱是面色一喜——再没有比能跟在少爷身边更大的惊喜了。
不想少年下一句话随之出口:
“我还有些事要办,掌灯前会到家中。”
“啊?”所有人一起抬头,一副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模样。那管家更是使劲扯了扯耳朵,“少爷,您方才说,掌灯时分,就会到府里?”
尾调上扬,还带着颤音。明显是高兴的傻了。
☆、余波
少年却已抬脚,快步往山下而去:
“去找袁钊钰过来,这两个人交给他接手就好。”
那管家高兴的应了一声,忽觉脚下有些硌脚,弯腰探手,却是摸到了一粒珍珠。
“那些珍珠一粒都不许碰。”少年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般,“告诉袁钊钰,原物璧还之外,再赔人一挂更好的,袁家不是最讲究恩怨分明吗?这般大恩,可要好好回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