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一直以来,顾德忠在蕴宁面前都是高高在上,总觉得只有程蕴宁离不得自己的,何尝会想到还有被蕴宁当成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的一天?

再有旁边下人鄙视而又讽刺的眼神,顾德忠只觉整个人都要气炸了,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从张元清的手下挣脱开来:

“程蕴宁!你怎么敢如此对我!这些年来我是如何对你的?舅父舅母厌恶你,深以你为耻,别说带你出门,便是连看你一眼都不愿!便是你祖父也因你的丑陋弃了你而去……”

这些都是顾德忠和秦妈妈商量后,哄蕴宁时说惯了的,这会儿自然信手拈来,说的可不是一般的顺溜。

哪知话未说完,就被一声暴喝给打断:

“小畜生,你给我闭嘴!”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还想接着控诉的顾德忠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却正好瞧见正大踏步而来气的头上青筋都要迸出来的舅父程庆轩,他的身后,则跟着脸色铁青的程仲。

一时觉得有些不妙,硬着头皮嗫嚅了声:

“外祖父,舅父……”

程庆轩却已阴沉着脸上前,抬脚朝着顾德忠胸口处踹了过去:

“我平日就是太宠着你了,竟敢跑到这儿胡说八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工部事务繁忙,自己一大早硬着头皮告了假去寻了老爷子回来,可不是为着丁氏派人跟自己说什么,老宅有急事,让自己务必赶紧寻了老爷子回去一趟,切切不可耽搁了。

还想着,既是这般紧急,怕是定和所谋工部主事一职有关。如何能料到,好容易央的老爷子一道回来了,迎接他的竟是这样一番乱局?

尤其是顾德忠之前的话,什么叫“舅父舅母厌极了宁姐儿”?

再糊涂,程庆轩也明白,小女儿可是老父亲的掌中宝,老爷子眼里,程蕴宁的分量可是比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还要重的多!

之前所以惹恼老爷子,可不就是为着冤枉了小女儿?要是再在老爷子那里落个苛待女儿的罪名,老爷子说不好会和自己彻底离了心。

自己前几日白挨了那一顿揍不说,梦寐以求的工部主事位置,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怒火攻心之下,下手自是丝毫不留情面,好在他并不是完全没了理智,倒是专捡顾德忠皮糙肉厚的地方揍,饶是如此,依旧打的顾德忠哭爹叫娘,惨叫连连。

可任他再如何下狠手,程仲都沉着一张脸冷冷看着,始终不发一言。

“祖父。”看程仲腰背挺得笔直,偏是身体微微哆嗦着,蕴宁顿时担心不已,忙上前扶住。

“我无事。”瞧着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孙女,老爷子心头酸痛,好险没堕下泪来——

自己不在的这几年,宁姐儿到底受了多少磋磨?

亏儿子之前还敢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说什么从不曾亏待了宁姐儿。

尤其是顾德忠口里那句自己舍弃了孙女儿的话,不是有人暗示,顾德忠如何就敢这般胡言乱语?怪道那日大雨倾盆,宁姐儿依旧坚持等在城门口守候,那一刻宁姐儿心里更多的不是对祖孙即将重逢的喜悦,而是唯恐被抛下的惶恐和伤心吧?

一想到蕴宁在公主府昏过去时绝望的哭泣,程仲真是觉得心都碎了。

那边程庆轩的动作却是渐渐慢了下来——

再怎么说顾德忠都是胞姐膝下唯一一根独苗,真是打坏了,如何对得起寡姐?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无比狼狈的对程仲道:

“都是我这个做舅舅的没教好,老爷子千万莫要气着了……”

“我生什么气?你们舅甥之间既是血亲,自然同气连枝,我不过是外人罢了,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只你们自家人的事,自己关起门来解决便好,如何要跑到我老头子面前装腔作势?”

老爷子一字一字缓缓道。

却不知程庆轩听了这些话,却是冷汗涔涔、汗湿衣袍——

什么叫“和外甥之间才是血亲”?什么叫“他是外人”?

既是过继入程仲膝下,程庆轩自然和胞姐再无什么干系,如果硬说要有,也不过是将将出了五服的堂姐弟罢了。

老爷子这话,竟是有要把自己赶出家门之意?

一时再顾不得心疼顾德忠,只趴在地上流泪磕头不止。

旁边的顾德忠还从没瞧见过舅父吓成这样,一时也止了哭泣,呆呆的瞧着蕴宁,想要说什么,慑于程仲在场,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想程仲正好转过头来,一眼捕捉到顾德忠的神情,当时就怒了:

“元清,把他们两个全都给我拖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入老宅一步!”

“爹——”程庆轩终于醒过神来,连滚带爬的扑过去一把抱住程仲的腿,“儿子错了,儿子再不敢了……”

只程仲盛怒之下,哪里肯听他多言?直接一抬腿,把人踹了开去,厉声道:

“元清,还愣着做什么!”

下一刻却是抬手捂住胸口,身子也跟着一踉跄。

☆、中毒

看程庆轩还要不管不顾的扑过来,蕴宁的眸子几乎能喷出火来,边扶着老爷子坐下,边怒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