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生活下,席景鹤从小便知之甚多,尤其是在这些方面。
有的男人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会让人厌烦,因为他们用的是一种自上而下的语气。
但席景鹤不是,他就像是一个简单的科普者,不是侃侃而谈,只是用一种简单的述说语气,并且偶尔会说起一些自己的小趣事,比如家中那个脾气古怪的厨师,他的父亲常常为此和厨师大吵一架,只因为厨师看心情做饭却总是做他不喜欢吃的菜。
听得元曦眉眼弯弯,笑意不断。
元曦听了席景鹤的话之后,之前还对西餐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会儿也起了心思,打算好好品尝一番,试一试席景鹤口中那些有趣又有意思的菜。
“对了,明天我要去见祁静然的爷爷。”元曦突然说道,顿了顿,又随之说道,“我小时候与祁静然认识,就因为我的外公与祁静然的爷爷是老相识,我之前说起祁静然的时候,外公也让我去拜访一下。”
没错,她是在解释。
大概元曦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现在为什么要解释,她一贯不是一个喜欢跟人作太多的解释,但现在,她却打心眼儿里不想让席景鹤多想。
所以,她一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的。
席景鹤一怔。
随即轻轻笑开。
“曦曦,谢谢你给我解释。”席景鹤目光动人而温柔,“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高兴。”
元曦有些疑惑不解:“为什么要谢谢?”
席景鹤并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元曦,立体分明的俊朗五官上满是温柔缱绻,与那个冷漠高傲的席景鹤相差甚远。
大概只有在元曦面前,他才会总是展现与自己不同的另一面吧。
而他,在心中静静说道。
曦曦,大概你自己也没有发觉吧,你现在对我的态度,把我放的位置,都在一点一点改变。
总有一天,我也许能够站在你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位置,成为你最重要的人。
席景鹤从未体会过恋爱的美妙,之前喜欢元曦,已经觉得满足,而他现在得到了元曦的回应,那种大欢喜,更是让他觉得妙不可言。
——只是席景鹤没有想到,他的愿望的确达成了。
那那时候,幸福,却也是痛彻心扉的幸福。
……
正如元曦告诉席景鹤那样的,之前她就已经跟祁静然说好了,第二天要去见祁静然的爷爷。
说来,虽然她与祁静然再度见面了,却再也没有见过祁爷爷,对祁爷爷的记忆,还是小时候那个温柔和蔼的老人。
虽说这事儿也是外公嘱咐了要让她去的,但她自己也同样很期待。
也许比起跟同龄人的畅快玩笑,她更喜欢跟这些年迈却睿智的老者们呆在一起,感受他们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和沧桑,她也有一种时光老去,树也老去的感觉,心里却无法的平静,好似空气中浮动的都是智慧的味道。
这种感觉,让她享受。
而祁静然的爷爷,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一位儒雅之人,又不像某些酸腐文人一样固步自封,在某些方面,反而有一些魏晋名士的狂放肆意,不然也不会在当年那般严峻的情况下,和元礼这样一个身份敏感的人成为深交好友了。
元礼的脾气有些怪,但他的朋友却广布天下,而且都是虽然多年不联系,可感情却从未淡去的那种。
祁爷爷并不是住在京城有身份的人都喜欢住的四合院中,反而在京城的郊区,某座秀丽小山下,修了一个幽静的小院子,茂林修竹,幽雅书香,大雅之下,却又很接地气的自己种菜,好一番悠然的田园生活,颇有一股淡泊名利的隐士之味。
元曦是祁静然亲自去接的她,虽然一开始她拒绝了,要求自己过来,无奈这里实在是偏僻,导航也找不到的地儿,祁静然开车都是七弯八拐的,连元曦这种妖孽记忆力都险些记不住这来时的路。
车子到了小院儿的时候,已经有一老人守在外面。
这人当然不是祁爷爷,而是祁爷爷身边多年的老仆,以前祁爷爷还是大户人家的锦衣玉食大少爷时,这位老仆便是他的书童。祁爷爷待人真诚,老仆也忠诚,就算后来局势动荡,也从未想过要离开祁爷爷身边,服侍了祁爷爷一辈子,尽管自己也有儿女子孙,但却仍然没有放弃跟在祁爷爷身边。
只是这位年纪大了,也不需要做什么,凡事儿都是他与祁爷爷一起动手,两人不像是主仆,倒像是多年老友。而打扫之类的重活儿,有专人定时过来,祁家无人把这位当成是仆人,反而对他尊敬有加,如此生活,倒也惬意随性。
这位老仆元曦也认识,幼年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样老。
好像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但他们已经长大成人,而长辈们也一点一点老去。
时光无情。
“元小姐,多年不见,当年的小姑娘都出落成这样的漂亮模样了啊!”老仆姓钟,大家都叫他钟叔或者钟爷爷,就像对家中长辈。
元曦也如多年之前一般称呼他:“钟爷爷,您身体还硬朗么?”
钟爷爷笑道:“硬朗,硬朗,还能下田种菜呢,老当益壮啊哈哈!”
祁静然却有些责怪地上前扶住了他:“钟爷爷,不是说了,这些重活儿不必亲自动手吧。爷爷也是,都一把年纪了,偏偏不服老。”
钟爷爷拍拍祁静然的手,也是已经把祁静然当成孙儿般疼爱:“少爷他习惯了,要让他空闲下来,他恐怕才不干咧。”
祁静然笑着点头:“说来也是,爷爷这人看着好说话,实则很倔。”像个老小孩儿。
钟爷爷连忙摆手:“可别在背后说你爷爷,万一被少爷听见了,又是好一顿闹。”
祁静然看到小院儿门外还停了一辆车,车子显然是他熟悉的:“依依过来了吗?”
“是啊,小小姐在里面呢。哦,还有她的一个朋友,就是那位张家的小姐。”
祁静然“哦”了一声,却没有想起来哪位是张家的小姐,祁依依朋友也多,他也不能全记着,就知道一两个,还总是记不清名字。
好吧,祁公子在这方面,总是比较淡薄的。
换言之,多年下来,他除了心心念念着一个元曦,其他的女人,从未看进眼过。
钟爷爷显然也知道这事儿,当年祁静然一个劲儿地要逃出京城去江州,就是为了找他的小青梅,这事儿祁家的长辈们都知道,到现在还当做一桩趣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