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发摇头:“和你说不通了,我也不想再说。还是那两个选择......第一,我把你收入门下。第二,我挖了你的眼睛。”
安争:“第二吧,你来挖。”
于白发一声叹息:“我本心真的是带你修行,奈何......”
他回头看了看天空上的周丁六:“我命不久矣,所以这恶事恶名都让我来承担就是了。这孩子和道宗有缘,我挖了他的眼睛之后,你带着眼睛和他一块回武当山。我会挖了我自己的左眼还给他,请师尊为他换目,并且将那只左眼镇压在武当山下。那是阴阳两界之门,一旦开启,遗祸无穷。”
周丁六摇头:“你死不死关我何事,眼睛不要也罢,这是天道轮回,世人不知道道宗为他们付出了什么,只知道享受。于白发,你死就死,别把责任给我。”
于白发笑起来:“原来你也是在乎我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看向安争,然后双手抱拳附身一拜:“多有得罪,周丁六做事直接也愿意解释什么,是因为他知道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干脆就不解释了。但道宗行事,从不做恶。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那只眼睛我都是要带走的。我挖了你的左眼,赔给你我的左眼。”
然后他单手指天:“临”
一个字。
安争的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紧跟着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空之中降落下来,就落在安争的肩膀上。那力量之大,以安争现在的实力境界和他那强悍的体魄都挡不住。就好像十万大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他身上,他的力量再大,修为再强,也挡不住那十万大山的重量。
轰的一声!
安争的脚下突然开始下陷,两条腿一瞬间就没入了大地之中,一直下沉到了膝盖位置。安争的脖子微微向前,后背上的力量压的他骨骼都在发出一阵阵的声响。
“给我滚!”
陈少白和齐天同时出手,镰刀和铁棒一左一右朝着于白发攻了过去。
“兵”
于白发又说了一个字,语气依然很轻,但是前后这两个字的意境却既然不同。第一个字,厚重而沉稳。第二个字,杀伐之气极重。一个临字,安争如身背大山,寸步难行。一个兵字,陈少白和齐天两个人同时向后飞了出去。
两尊金甲天神突然出现,分别攻向陈少白和齐天。那两个金甲天神实力强大的可怕,以齐天他们两个的修为居然被逼的节节后退。不管他们怎么出手,那两个金甲天神好像是万古顽石所做,根本就打不坏。
安争被困住,齐天和陈少白却根本不可能过来救他,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噗的一声,于白发喷出来一口血。
他缓缓的抬起手抆去自己嘴角上的血,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安争:“临,是缚术。兵,是战术。都是向天借力,是天威。你天赋很好,也道宗也有缘。我知道夺人眼球这样的事说出去太凶恶了些,但却不得不做。我非但会赔给你一只左眼,还会将我这些年在道宗所悟都汇聚于那左眼之中一并给你。我这个人做事从不道歉,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但是近日,纵然有所补偿,还是要说一声抱歉......”
他一步一步走,每一步下去,脚印都很深。
他一边走一边咳嗽,一边走一边吐血:“真是很麻烦啊......这是无上道术,力量真的可怕。可正因为这力量可怕,所以我自己都承受不住。若是正常修行,我自己算了算,我当有三百七十年寿命。可我修行九字真言,借天地之威,怕是连一百年也活不了。明天是我的生日,我九十九岁......我身后看起来那个比我还老的家伙,哈哈......其实是我师弟,比如入门要晚十五年。”
“他说人缺什么就想得到什么,我想多活几年,所以就让自己容貌年轻些,可惜白发一头。我这是胡乱说了些什么......这是我最后一次以九字真言借天地之威,我没有弟子传人,这道术怕是要失传了。所以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换了我的眼睛,你就得了我的真传,这事是强人所难,但是我感觉很爽......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和我一样的东西,一样的追求。”
于白发的脚步越发沉重起来,每一步都在咳血:“真是太麻烦了......”
他好不容易走到安争面前,然后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弯曲,像是钩子一样去抓安争的左眼:“会疼,会恨我,但终究会过去。我还给你的左眼之中,有我的一生。道宗为守护百姓做过什么,你也能知道一二。你不知道你这只眼睛有多可怕,我知道。我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对不起。”
手指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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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鬼王下山
这世上有很多强者,很多宗门,都在对外宣称说是他们在保护着人世间。
于白发也在这样说,但是说的却并不动听。也许,他本就不是一个会说漂亮话的人。他人生至此,第一句对不起是对安争说的,只是因为他要挖掉安争的眼睛。
困住安争,挡住陈少白和齐天,九字真言他只用了两个字。
但是他自己也早已经快要到油尽灯枯的时候,那一头白发,是他自己想改变也改变不了的。他说我明天就是我的生日,还差一天就满九十九岁。我曾经给自己算过,我应该有三百七十年寿命,但我不想虚度三百七十年。若是我一生能做出的有意义的事加起来不过百年,我便只活百年就好了,剩下的二百七十年也不过是浪费。
所以,我以二百七十年寿命,向天借九字真言之威。
安争动不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恨这个白发道人了。他就叫于白发,也不知道是后来自己改的,还是父母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道宗的人不像佛宗那样规矩生硬严苛,道宗的弟子有道号,但不必忘记自己的名字。
安争不知道于白发这个名字,武当山三清观有很多名气很大很大的道人,于白发这三个字安争也是第一次听说。可是安争却能感觉的出来,于白发这个人,哪怕是在三清观也是一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
其实在三清观有个传说,不知真假。有弟子曾经忍不住去问张真人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张真人只是不言不语,谁也不回答。
故事是说......九十年前,张真人云游天下,在一座叫大蒙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山村。这村子一共只有一百二三十口人,大部分人都是一个姓氏,姓刘。这村子里,只有两户人家是外姓。一户姓于,一户姓白。姓于的这家早年丧妻,姓白的这家早年丧夫,开玩笑的人可能会说倒也般配,但是在这样一个时代,这就是两个可怜人。
张真人到大蒙山村子里的那天,是白家的那个女人生产的当天。她是一个寡妇,但是生了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谁也不知道。村子里本来就蒙了一层阴霾,孩子出生的当天彻底爆发。不少女人拥堵在门前,要烧死白家的女人和孩子。男人们站在后面,谁也不敢出头。幸灾乐祸者有之,沉默不语者有之。
女人们堵住了家门口,揪住了刚刚生完孩子自己剪了脐带的白家女人,逼问她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男人们还是躲在后面,幸灾乐祸者有之,沉默不语者有之。可是谁也不敢阻拦不敢走,唯恐那个和寡妇通奸的罪名落在自己头上。可是不管那些女人怎么逼问,她只是不说。
最后女人们急了,要把孩子抱出去烧死。
这个时候,于家的男人站了出来,说孩子是我的,你们不能烧死他。
小山村一下子炸了锅,男人们松了口气,女人们也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一致将矛头对准了那一男一女一孩子。最终村长做出了决定,将这三个人逐出村子,这样的人是不配住在这里的。
于家的男人一言不发,收拾东西,自己打了一辆粗糙简陋的独轮车,推着抱着孩子的白家女人离开了村子。
下山的半路上,有看起来是好心的村子里的男人送来几个鸡蛋,或是一些布匹。白家女人也是一言不发,放在独轮车上的东西全都被她扔了。
山脚下,于家的男人问白家女人:“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白家女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