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暗黑符术,召唤出来的,是来自地狱的东西。
“总是有人问,为什么我在符文上有那么高的造诣?!”
白小池的神志似乎都开始有些错乱了,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能死掉似的。他的眼睛里其实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因为他的命元转移到了符魔身上之后,他的各种感官也在转移过去。当这种转移完成,他就会彻底死去。而此时他身上的死气,其实已经极为浓烈了。
“我有个秘密啊......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
白小池疯癫的说道:“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接触到了暗黑符术,和来自地狱的符魔签订了契约。有暗黑符魔为本命符,我对符文的掌控当然要比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要强大的多啊。在我眼里,你们所有人都不过是我的垫脚石。我一个一个的踩着你们,走上最高处。到时候我俯瞰众生的时候,你们弱小到根本就不入我的眼睛。”
他似乎是在发泄,嘶吼着之前绝对不会说出来的秘密。
“我是天眷之人,天下大乱之际,必有圣人出。除了我之外,还能是谁?所以我必须推动战争,哪怕幽王已经怕了,不想再打下去了,我也绝对不允许战争停下来。因为战争,才是天下大乱的唯一根源。这一切的推动原力,都是我!”
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全都转移到了血魔之中。
“我是天下大乱的推动者,将来也是天下大乱的终结者。”
他艰难的抬起手指向自己:“我天下唯一!”
可是一瞬间,他的表情又变得极为沮丧颓然:“可是为什么我会输?”
他的声音猛的凄厉起来,手胡乱指着:“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得到的比我还要多,为什么你的天眷比我还要大!明明我才是天选之人,明明我才是将来的圣者!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啊!如果不知道你是谁,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又是一个狂人,一个痴人,一个疯子。
安争在大羲明法司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这样的人。他们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才是人类的未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那就是坚信自己是救世主。并且为了成为救世主,无所不用其极。在他们看来,最后的结果才是重要的,所以过程不管死多少人,伤害多少人都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就正如这个白小池,为了成为最后终结战争的圣者,从而大力的推动战争。
这本身难道不是一个悖论吗?可是在白小池看来,这就不是悖论,而是理所当然的。他的世界以他为中心,所以他希望整个世界,也以他为中心。
安争也曾经说过,人类的恶分为很多种。从最低级的来说,不是恶,是坏。坏的破坏力有限,但是坏一样可以杀人。有些人不直接杀人,但是坏心很重,所以能逼死人。恶,比坏更加的狠毒。白小池这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在幽国,他是希望之星。非但是幽国最年轻的神会司座,还是军中的将军,也不知道多少年轻男人的目标和偶像,多少年轻女子的梦中情人。
可是这样的人,有一颗邪恶的内心。
他的恶,是大恶。
安争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个血咒身上,根本就没有去管白小池的嘶吼。在血池出现的时候,安争就开始进攻了。白小池疯癫一样的哀嚎的时候,安争已经进攻了不下数百次。
可是,当血魔的契约发动之后,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的。
眼看着那血池之中的人形越来越清晰,安争已经用尽了全力。他的九罡天雷再现,重重的轰击在血池上。可是那血池明明是真实存在的,可是九罡天雷之下,居然穿透了过去。那么威力巨大的紫品功法,禁术级别的攻击,居然没有阻止血咒继续发作。
威力恐怖的九罡天雷从血咒之中穿透了过去,将另一侧一半的树林夷为平地。那种覆盖式轰炸的恐怖场面,能让每一个看到的人不寒而栗。可即便如此,血咒依然在继续。
安争一抬手将破军剑抽了出来,破军上带着和安争自身一样的气势。那是霍爷以安争的血脉之力,为安争量身打造的专属法器。就如同圣鱼之鳞一样,独属于安争。哪怕暂时的被白小池破开了封印,但是在遇到安争之后,依然会自动回归。
安争紧紧的握着破军,手背上青筋毕露。
“力量,还给我!”
安争喊了一声,然后一剑劈了下去。
血培珠手串里,他借给陈逍遥的力量一下子就回来了。安争的实力从囚欲之境七品,直接提升到了小满境一品巅峰。这种力量之下,破军上爆发出来的战力更是惊人。
那一剑劈下去,可以截断一座矮山,可以让大江断流。
可是这一剑,依然没能阻止血咒。
血池之中,那个人已经彻底成型。看起来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眉宇之间有着岁月留在他身上的那种沧桑感。安争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十九魔。也不知道为什么,安争总觉得这个人和十九魔属于同一类人。
这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长袍,胸口位置上有一个大大的黑色的符字。他似乎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不停的深呼吸,又像是在贪婪的呼吸这世界的空气一样。他的身体里咔嚓咔嚓的响着,原本看起来有些单薄虚弱的肉身,变得更加硬朗挺拔。那是白小池最后的生命本元,为他塑造了骨骼。
这是一个很妖异的人,明明看起来有一种儒雅的气质,但身上那种阴寒又如此的清晰。这也是一个身上充满了成熟男人气息的人,这种气质,对很多女子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他连续深呼吸之后,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重生......真好。”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里面有黑色的细小的符文流转着。
他先是看了安争一眼,然后又转身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白小池,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遗憾啊......”
安争本来以为他是在可惜白小池的死,但是这个人接下来的话让安争心里的寒冷更加剧烈起来。
“让我等了这么多年你才死......十九年前,我就和你签订了血咒契约。我给了你别人没有的天赋,让你可以体会到别人无法体会到的力量。或许是因为我让你太一帆风顺了?所以你迟迟到现在才使用血咒契约......不过还好,虽然让我等了这么多年,但你终究还是没有让我失望。在你小时候,我看到你眼睛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知道你早晚都会发动这血咒契约的。”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看向安争:“你,就是逼着他使用血咒契约的人?”
安争皱眉:“你是魔宗的人?”
中年男人忍不住欣赏的看了安争一眼:“真是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居然有这样的眼力。我沉睡的太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到底是多少年。真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魔宗,尤其难得的是你这么年轻。”
他往四周看了看:“这是什么地方,难道就是当初我险些陨落的地方?”
安争握紧了破军剑,积攒着修为之力。连续两次九罡天雷,让他的修为之力消耗了一大半。
“空气的味道,让人迷恋。”
中年男人看向安争:“你可以叫我十四魔尊,也可以叫我暗黑符魔。这个世界上还知道我名字的人,一定不多了。你既然知道魔宗的事,那么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他叫陈逍遥,魔宗尊主......你可认识?”
安争摇头:“不认识!”
中年男人的视线在安争的血培珠手串上若有若无的扫过,然后笑起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看来上天待我还是公平的......你走吧,我不杀你。”
安争刚要说什么,中年男人一瞬间消失不见,原地剩下了一片血色桃花一样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