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宁婉静怀孕和顾越涵成亲的事,夏姜芙好些天没翻过话本子了,猛地观看这么出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且她不是压抑情绪的人,哈哈大笑声比周围夫人高出许多,户部尚书夫人卢氏坐在她身侧,时不时为其顺背,替她添茶。
托夏姜芙的福,她进晋江阁后地位一跃而起,结交了不少德高望重的夫人,求娶女儿的人更是踏破了门槛,惹得其余几位尚书夫人眼红不已。
“你喝点水,别笑岔气了。”除了月度最佳话本子,夜里还有场戏,霸王票榜第一的话本子,晋江阁姑娘们知道顾越涵成亲,熬夜背熟台词,就想让侯府热闹热闹,卢氏在晋江阁有些时日了,知道夏姜芙在姑娘们心中的地位,夏姜芙心善,姑娘们不演戏的时候能自由安排时间,或睡觉或逛街,全凭姑娘们自己拿主意。
不像南阁北阁姑娘们,天天练习站姿走路,半刻不得安宁。
夏姜芙道谢,端起茶杯啜了口,掖了掖眼角的泪花,“让你见笑了。”
“我要不是看过话本子,估计笑得比你还疯呢。”卢氏笑着给夏姜芙台阶下,突然凑到夏姜芙耳朵边,问起她是否知道老王爷坟墓被盗之事,近日京城都在议论此事,朝廷早有律法,凡盗墓者,一律按杀人处置。
那可是要砍头的。
夏姜芙知道得不多,挺身四处张望了眼,这才发现,不止太后没来凑热闹,京里好些人都没来,顺亲王府不见人,顺昌侯府不见人,还有许多小有名气的人家都没人来,她禁不住想,难道就因为顾越涵不是长子所以他们不当回事,那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吧。
卢氏等了半晌,以为夏姜芙丁点不知情,便道,“老王妃气得一病不起,还在宫里养着呢,钦天监说风水破坏了,要想老王爷瞑目只有重新挑个风水宝地,皇上命钦天监尽快找好地儿,工部哪怕熬夜也要将老王爷墓地修好,早日让老王爷入土为安。”
夏姜芙搁下茶杯,侧耳与卢氏道,“钦天监的人看好地儿了吗?”
卢氏点点头,“墓修得差不多了,只是吉日未到。”说到这,她压低了声音,“钦天监挑的吉日和晋江阁开张的日子正好是一天。”
卢氏说的开张另有深意,晋江阁的戏远近闻名,慕名而来的人更比比皆是,奈何场地有限,接纳的人有限,去年皇上命工部专门为晋江阁姑娘们建造处阁楼,共有四层楼,光是一楼大堂就能容纳近千人,二三四楼设有包间,整座阁楼能容纳两千人左右。
元宵前后才建成,她和顾越涵商量,准备请钦天监看个好日子,那天姑娘们正式到新阁楼演戏,钦天监很快给了答复,四月初五。
正是老王爷重新下葬的日子。
“难怪顺亲王府没来人,这回,我可是把顺亲王府得罪狠了。”顺亲王妃下过许多次拜帖,都被她以借口挡在了门外,如今日子又起了冲突,顺亲王妃约莫气死自己了。
“没有吧。”卢氏可是听说王府些事,顺亲王真气夏姜芙也不敢怎么样,毕竟顺亲王世子还在顾越泽手里,王爷哪儿敢和夏姜芙硬碰硬,如果夏姜芙在信里抱怨两句,顾越泽发起狠来,世子就别想活着回京了。
山高水远的,顺亲王鞭长莫及,哪儿敢拿世子性子呕气?
夏姜芙并不在意顺亲王妃对她的看法,就将顺亲王妃上门的事说了,也没为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要说王妃去南阁没有私心我是不信的,书铺是越泽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我可不会为了面子坑自己儿子。”
王妃训练南阁姑娘可是照着她当初训练晋江阁姑娘们路数来的,接下来就是写话本子,演戏,说书,再开个书铺,依葫芦画瓢排个霸王票话本子,最佳月度话本子,最佳季度话本子,那顾越泽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夏姜芙没有将顾越泽外出开铺子的事告诉卢氏,这件事少个人知道顾越泽就少些危险,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卢氏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认同道,“为人母的,无非盼着子孙好,你的心思我懂,王妃才女出身,想来不会在意。”末了,她说起正事,“你说我们要不要让钦天监重新看个日子,老王爷入殡兹事体大,那天文武百官都会送行,云生院估计没什么人。”
和死人抢日子确实不好,夏姜芙嗯了声,“成,我和侯爷说说,重新选个日子吧。”
她都打定主意了,岂料顺亲王府改了日子,说钦天监将老王妃和老王爷的生辰算过了,五月初一才是吉日,这么一来,晋江阁不能再选日子了,她不怎么接触算命类的事,对钦天监的说法没有任何怀疑,倒是秦臻臻犹自不解,“钦天监看日子本就结合生辰八字来推算,居然把日子弄错了,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啊?”
生母死后,她小心翼翼活在后宅,心思细腻敏感,微乎其微的事她都会想很多,日子久了,她都习惯将事情往复杂了想。
“有蹊跷也是王府的事,臻臻啊,你觉得哪种敷脸膏效果好就带上,咱去别庄可是要住到四月份的。”年后她一直想着去别庄,事情一桩又一桩脱不开身,如今秦臻臻进门了,而宁婉静有顾越皎看着,她还不去更待何时,收了几瓶雪肤膏放进盒子,顺带拿了美白膏和花露,直到盒子塞得满满当当她才停下。
秦臻臻收回思绪,摩挲着手里巴掌大的四方盒,“我的都装好了。”
“太少了,多带些,你别看你皮肤底子好,皱纹可是来得猝不及防,等你意识到的时候都已经来不及了。”美容养颜是从小做起的,要不她怎么保养得这么好呢!
她们此次去的别庄位于京城西郊,除了温泉池子,千奇百怪的花是别庄的特点,繁花盛开的季节,在别庄能提炼许多花露,熏香,她找不到不去的理由,见秦臻臻站着不动,索性她将收了几个瓷瓶,“走吧。”
马车早在府外候着了,春意盎然,出城踏青的人不少,刑部将街上行凶的歹徒捉拿归案,夏姜芙不怕遇着危险,掀起车帘,尽情欣赏着湖光春色,受她感染,秦臻臻酸疼的身子缓解不少,顾越涵身形强壮,房事上没有节制,进门至现在,她仍有些适应不了。
但她是女儿家,不好意思和人说,而且顾越涵野蛮虽野蛮,对她好得没话说,她不忍拂了他好意,所以但凡他想要,她都会给。
通往别庄要一个多时辰,经过一处低矮的山坡时,车轮撵到大石子颠簸了下,秦臻臻攥紧身.下垫子,蛾眉蹙成一团。
夏姜芙发现她不对劲,伸手拉住她,不小心压到她大腿,只听秦臻臻惊呼了声。
都是过来人,夏姜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冷了脸,秦臻臻以为她生气了,忙解释道,“对不起......”
“你没错与我说什么对不起,我看涵涵整日缠着你以为你们感情好,没有往那处想,你别怕,到了别庄我替你出气。”顾越涵接手铺子和云生院的事,整日清闲,太阳晒屁股才出门,未到傍晚就归家,她以为顾越涵会疼媳妇,为此还数落过顾越皎,让他好好跟顾越涵学习,别整日惦记升官发财,多关心关心媳妇。
结果是这么回事,一点分寸都不懂,成亲前就该好好给他上上课。
怪她,过分相信儿子们的好,以后越泽......不对,以后轮到越白他们,定要好好警告一番才行。
为做而做,跟畜生有什么分别?
马车外随行的马背上,顾越白顾越武顾越流同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尖,三人目光汇聚,仿佛都在说:又有人骂他们了。
骂他们不务正业,只知道游山玩水,顾越流夹紧双腿,哒哒哒晃到车帘外,“娘,爹估计知道我从书院偷跑回来的事了,会不会派人抓我回去?”
不是他不想勤奋,而是书院太过平静了,呼朋唤友的顺亲王世子失踪不说,梁冲他们也没了人影,他围着书院转了圈,连个逗逗乐的人都找不到,难道春天来了,大家都踏春去了?于是他趁夫子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你这速度,你爹身边的人追不上你,安安心心泡温泉。”夏姜芙想和秦臻臻说些贴己话,朝顾越流摆手,“后边和你四哥他们玩啊。”
顾越流:“......”
这是不是嫌弃他啰嗦了。
顾越白和顾越武马靠着马走,二人同在翰林院为官,顾越白已知晓顾越泽打仗之事,碍于顾泊远淫.威,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此时顾越流不在,他和顾越武小声道,“你说爹是不是害怕我们把真相告诉娘,在背后骂我们警醒些。”
“极有可能。”顾越武附和。
顾越流在夏姜芙那受了冷落,冷不丁看二人窃窃私语,更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重重叹了口气,骑马找已婚男子顾越涵说话去了......
夏姜芙再三确认外边没人偷听,这才拉过秦臻臻的手说话,“涵涵去军营打仗学野了,你别惯着他,心情好就顺着他,心情不好就拒绝,一旦你凡事将就惯了,等那日不将就反倒是你的错了。”
秦臻臻闹了大红脸,她以为夏姜芙会怪她娇气呢,不成想言语间是对她的维护,她局促的坐好,“我没事,相公待我极好。”
“好什么好,真要好你就不会这样,听娘的话,别由着他。”夫妻二人,不是成亲就认命过一辈子算了,勉强凑合过日子,受罪的还是女人,男人三妻四妾寻欢作乐,女人强颜欢笑还得担着性命为他生孩子,简直自讨苦吃,她儿子们不会纳妾,夫妻感情不好受伤的就是两个人,所以有些话她必须得说,“他要因此生气你就和我说,别藏着捂着,女人家承受的苦本就要多些,如果枕边人不体谅你,日子不过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