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帅是蛮武首领的称谓,乌蟒才千余族众,自然不设什么渠帅。
乌蟒三十年前还有近两万族众,据蟒牙岭南麓白狼河上游的肥沃土地栖息繁衍,在最后一代天蛮宗守阳殒落之后,乌蟒在鬼奚的打击下,就迅速衰败、破落,四分五裂,大量族人往北、往西的荒原逃亡,仅宗图等人率小部族众,迁到蟒牙岭北山苟延残喘、挣扎求存。
要说乌蟒的血海深仇,苏氏久远到叫人不想再提,但因鬼奚而洒落的乌蟒族人血泪,迄今还没有冷却。
不过看到鬼奚渠帅楼离坐在铜车之中,陈寻心里又疑惑了:
鬼奚占据蟒牙岭东南麓的沃土繁衍生息,虽受苏氏节制,但从沧澜城出发的商队,跟鬼奚又有什么关系,怎么看上去,楼离才算是商队的首领,甚至葛异都要听他调令行事?
葛异一行人护送商队,从沧澜出发翻山越岭,用了一个多月才到蟒牙岭北山,一路上也十分的辛苦。
黑山部是他们到蟒牙岭北山的第一站,看到乌蟒部的巫公宗图、陈寻等人,竟然跟黑山部的古护一起,到谷口来迎接他们,葛异也颇为惊讶,翻身下马,朝这边走过来,问道:
“巫公早就知道我们今天到黑山部?”
葛异护送商队从蟒牙岭东麓的低岭区穿过,离开南面的瓦枣部,沿途都没有遇到蛮荒族人,见乌蟒部的巫公宗图早就守候在谷口,心里也是又惊又疑,心里想,难道有人撞见他们的车队,却逃过他们锋哨的侦察?
这对宿武尉的锐卒来说,可是一个致命的纰漏。
见葛异眼睛里有所惊疑,巫公宗图眯起三角老眼,解释道:
“今天真是巧了。乌蟒与黑山为些微小事,争斗多年,如今两族都决定摒弃前嫌,言归于好。我今天到黑山来,就是为乌蟒之前种种得罪之处,跟黑山谢罪,不想恰好遇到葛将军你们与楼离渠帅一起过来……”
葛异见古护也一副摒弃前嫌的样子,心里更是惊讶,心想这个苦冬,蟒牙岭北山之中,也许发生过一些还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
至于乌蟒与鬼奚两族之间的仇怨,葛异只作不知,他对陈寻颇有好感,冲他淡淡而笑,问道:“阿寻,你这次决定要跟我们一起去沧澜吗?”
“阿寻以后还要托葛将军照顾。”陈寻讨好的说道,却见除了身裹黑袍的沧澜武士随葛异在谷口停下来之后,而商队载货的驼马以及鬼奚渠师楼离所乘坐的那辆巨大铜车,依旧沿着野马溪的东岸继续前行,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陈寻心里奇怪:难道商队进入蟒牙岭北山后的第一站不是黑山部。
只是从这里继续往北,再有三五十里就要深入湖泽荒原。
湖泽荒原春后冰雪融化,路途难行,湖泽荒原里人烟稀少,部族人数反而不如蟒牙岭北山密集,多的是毒虫蛇蛟、密林荒兽,除非商队想一口气走到两三千里之外的奚岭……
葛异乍看陈寻,没觉得他跟数月前有什么变化,但再看陈寻探头看继续北上的驼马队时,就觉得陈寻刻意收敛的气息里隐有锋芒吞吐,一双眼眸子竟也到神光蕴照的境界,面露惊容的问道:
“才数月未见,你修为精进好快啊!”
“入冬时追一头野鹿,误入北面的湖泽荒原,差点被困在一座孤山里出不来。幸亏找到一株石蛇莲,拼死服下,侥幸熬过难关,之后竟发现自己就晋入七层换血境界……”陈寻与苏棠在荒原的事情,在乌蟒也仅说给阿公宗图、宗桑以及南獠三人知道,关于他短短数月修为精进之事,自然要编其他的故事应付他人。
石蛇莲作为四品级灵药,服下能扛住如此之强的药力沸流,确能让他的修为突飞猛进两到三个层次;要是有人助他炼化,说不定能直接站到蛮层九重的巅峰之上。
第一次相遇时,陈寻不过蛮武五层修为,就敢深入蟒牙山深处,与青眼雕搏杀,还在密林里将黑山部的蛮武杀得一死一残,留给葛异的印象极深。
葛异也相信陈寻的解释,荒原深岭,从来都不缺乏灵药异草,也从来都不缺乏机缘,关键就要看有没有命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