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玉最后看了一眼罗氏,千言万语也不过是这一眼了。
女官将红盖头罩在她头上,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她徐徐走出去,走到门外,只见地面竟是都亮了,好似有火焰飘动的影子,心想,恐怕这城外也已经变成了白昼。她顿了顿,坐入凤辇之中,鼓乐声更响了,凤辇抬出去时,她似乎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刚才没有看到父亲,父亲应该一直就在门外罢,终于没有忍住眼泪,落了下来。
前方禁军引路,乐声大奏,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陈家出来,在这全城的张灯结彩中,一路蜿蜒行入了皇宫。
原本皇帝娶妻,仪式比之今日更为复杂,只祁徽身体病弱,禁不住那么多繁复之事,便是一切从简,故而这凤辇直行到了延福宫的殿门口才停下来,祁徽在此等候。女官扶着陈韫玉下来,让她稍稍落后于祁徽,随之走入殿内。
洞房设于延福宫的左偏殿,此时到处都是红色,帐幔,锦垫,高高的蜡烛,但床上正中间一块罗布却是雪白的。陈韫玉坐在床头,忐忑不安,想到汤嬷嬷最后的教导,脸又忍不住通红。
她到时该怎么做呢,是不是装睡才好?
手指搅着正不知怎么办时,祁徽拿着银秤伸过来,一下挑开了盖头。
烛光下,陈韫玉瞪着眼睛不知所措,一张脸白的白,红的红,好像个小花猫儿,这完全出乎祁徽的预料,嘴角由不得抽了抽,这姑娘,也实在……怕是在轿中哭得一塌糊涂。
汤嬷嬷与女官也惊呆了,一早叮嘱过别哭,怎么进了轿子就没忍住呢,这脸蛋还能看吗?
祁徽板起脸:“去洗洗吧。”
汤嬷嬷连忙扶着陈韫玉去洗脸,低声道:“娘娘,奴婢教了您多少回,成亲了规矩都忘了,哭什么?这凤位于您坐还不好?”
这凤位有什么好的,随便来个谁,拿个包子跟她换,她都毫不犹豫的换了,陈韫玉不服气,不过哭是她不对,没有忍住,可想到将来不能归家,又怎么忍得住呢?
她闷声不吭。
汤嬷嬷给她仔细洗了脸,怕误吉时也不好再上妆,便是这样领到祁徽面前。
好似一朵出水芙蓉,清丽动人,祁徽瞄了她一眼,心道刚才若是不曾哭,也不知是何样子,想着拧了拧眉,这又有何好奇的,太后选的妻子,陈家的人,心总归是向着那边。
他坐下来,挑眉道:“还不上酒菜吗?”
宫人闻声而至,端来各种吃食。
大半天没进东西,陈韫玉早就饿得慌了,只这非常时期,胃口着实减了一半,见祁徽先行用膳,她也跟着吃了一点点。
等二人放下筷,宫人将吃食撤下去,又拿来合卺酒。
两人同时端起来,对着饮了。
宫人伺候洗漱,祁徽不喜女人碰,让小黄门长青过来予他脱龙袍。陈韫玉没得选择,陈家的人没有带过来,这些宫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她被摘了凤冠,松掉发髻,梳理头发,翟衣也被脱下来,只穿一身正红绣着凤穿牡丹花样的中衣。此时汤嬷嬷将她做得鞋子拿来放在床头案几,叮嘱道:“明日让皇上穿上,别的,奴婢早就教过您了,您记得要活学活用。”
她叫陈韫玉躺下来,转身出了去。
侧殿里静悄悄的,陈韫玉经过这一天,非常疲惫,很想睡觉,可今日是洞房啊,她勉强提起精神。
祁徽终于出现在床前,拉开被子躺进来。
陈韫玉的心跳得扑通扑通响,脸红得如同樱桃,寂静的侧殿里,她的呼吸声好像轻风。
“不早了,安置罢。”身边男人突然说话。
陈韫玉浑身一颤,以为蕴含了那种意思,只等着祁徽过来,结果半天都没有动静,她疑惑的侧过身朝祁徽看一眼,发现男人竟然闭起了眼睛,顿时心头一喜,看来他不想做这种事。
皇帝不想做,作为皇后肯定不好勉强的,勉强的话,就不是贤妻了!
她假装不记得汤嬷嬷叮嘱的主动之类的事情了,松一口气,也要睡觉,但闭上眼睛之时,想起祁徽的起床气,又爬起来跪于床头,轻唤道:“皇上。”
声音低柔,怯怯的,祁徽淡淡道:“何事?”
“皇上……要不妾身睡到下面去,垫条被子就行了。”
“嗯?”祁徽不明所以,睁开了眼睛。
“妾身怕睡得时候吵到皇上。”陈韫玉吞吞吐吐,有点不好意思,“妾身睡相不好。”
祁徽侧头看她,这女人在轿子里弄成花脸不说,现在还要打地铺,这是有多不想跟他成亲呢?还找借口说睡相不好,呵,真是荒唐,他淡淡道:“无需如此,睡下罢。”
“可是……”陈韫玉咬了咬嘴唇,还想再说,但见烛光下,男人一张脸异常的冷漠,便是不敢了,低声道,“到时,希望皇上见谅。”
祁徽没有答话。
他不准,陈韫玉只好重新躺下来。
殿内又归于安静,陈韫玉真的很累,不消片刻便沉睡了过去。
反倒祁徽不习惯床上多了个人,辗转反侧,正当渐渐要睡着时,被子突然一动,紧接着,身边的女人翻了个身,也不知何时已经那么近了,竟直接贴到他胸口来,奶香味四溢。
祁徽:睡朕下面吗?
陈韫玉:……
哈哈,车晚点,慢点开,稳~
第5章 005
这世上万千男人都会朝她奔去。………
他没有碰过女人,便是身体可应付此事,对女人也没心思,更何况是太后专门挑来,为她造一个新的傀儡。故而祁徽在僵硬之后,便有些怀疑陈韫玉是不是故意的。
该不是用这一招来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