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林、弹雨、刀刺,不论敌人的攻势有多强,辽东军誓死扞卫城门,绝不退让一步!
这一战,徐鼎身负重伤,浑身浴血,但辽东军证明了他们并非流言中所说的窝囊废,面对卫奴铁蹄,他们毫无惧色!
……
夜幕降临,满地残肢,血肉横飞。
双方都折损不少。
卫奴军击鼓退兵,几路主力在城南汇合,预备第二天再发起攻击。
城中守军暂时松了口气,快速收拢残兵,清点人数,原地修整。
朱和昶下了城头,不顾大臣们的反对,看望负伤的将士。
徐鼎等人热泪盈眶,跪倒叩拜:“臣等必誓死守卫京师!”
守城士兵齐声应和,火把熊熊燃烧,映出一张张忠诚的脸庞,无数人的声音汇集成声浪,响遏行云。
不知是不是傅云英的错觉,幢幢的火光中,她看到朱和昶轻晃了一下。
她走到他身后,“皇上?”
朱和昶低头看她,脸色苍白,借着灯火的掩饰,往她身上轻轻一靠。
她神色不变,搀扶着他登上回宫的马车。
回头给一旁的傅云章使了个眼色。
傅云章会意,微微颔首,上前安抚那些神情激动的将官。
他风度翩翩,很快就把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
夜色浓稠,无星无月。
马车驶过雪地,积雪被轧得坚实,冷硬如砖石。
朱和昶靠着软枕,额头爬满细汗,唇色苍白。
吉祥跪在一边为他抆拭。
傅云英沉默不语。
朱和昶勉强笑了笑,对她道:“云哥,我可不是吓的,真的不是!别传出去……不然都以为天子被卫奴给吓病了,谁还肯效忠我?”
傅云英喂他喝几口热水,“我知道,这事不会传出去的。皇上日理万机,才会病倒,绝不是吓的。”
朱和昶神色萎靡,眼皮发沉,“其实怕还是有点怕的,不过不会怕成这样……”
“我明白,皇上睡一会儿吧。”
她声音轻柔,朱和昶攥着她的袖子,觉得很放心,慢慢闭上眼睛。
回到宫里,吉祥没有声张,悄悄叫来太医院院判。
院判进了干清宫,看到躺在龙榻上沉睡的朱和昶,吓得一哆嗦,忙上前看诊。
过了一会儿,他面色和缓下来,长吁一口气,“皇上连日劳神,这是累的,睡一觉就好了。”
傅云英松了口气。
刚才看到朱和昶面色发白,她还以为他又犯病了。
吉祥嘱咐院判不要多嘴,免得动摇军心。
院判在宫里伺候,自然知道轻重,表示绝不会走漏消息。
不一会儿,宫人送汤羹进来。
朱和昶还在睡。
傅云英让吉祥在床边守着,正要退出去,扯动衣袍,袖子从朱和昶手里滑了出来。
他轻轻哼了一声,睁开眼睛。
吉祥忙扶他起来,喂他服下汤羹。
傅云英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外的菱花槅扇,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清。
朱和昶招呼她坐下,指指汤羹,“你也吃一些?”
傅云英道:“这是药膳,不能随便吃。”
朱和昶笑了一下,“那别碰了。”扭头吩咐吉祥,“让御膳房送别的来。”
虽然卫奴兵虎视眈眈,宫里还是预备了过年的东西,御膳房很快送来热腾腾的羊肉扁食,糟猪舌,海参烩蹄筋,枣泥卷,还有一盘江南蜜柑。
傅云英没有推辞,坐下吃了碗羊肉扁食,拿起一枚蜜柑。
吉祥收拾完食案,躬身退下。
灯笼发出晕黄的暖光,殿内铺墁金砖,灯光打在地上,映得一片辉煌。
朱和昶摘了头冠,半靠在龙榻上,看傅云英剥蜜柑吃,有点馋,伸手够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