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井溶等了几秒钟,又问了一遍,见始终没有回应,便尝试着拧了门把手,发现竟然没锁,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天已经黑了,屋里也没开灯,黑乎乎一片,只有门口处漏进来的客厅昏黄的灯光,倒也勉强看得清。

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井溶的脚步声就变得微弱几乎不可闻。

他来到床边,看着那个隆起来的椭圆形大茧子叹了口气。

“小师妹?”

还是没动静,约莫是睡着了。

井溶轻手轻脚的把上面一点被子掀开,果然露出来一张凌乱长发下盖着的睡颜,脸上还带着点未干的泪痕。

他先帮顾陌城抆了脸,又小心的将乱七八糟的头发理过耳后,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然后就这么垂头看着。

长这么大了,可小时候的习惯并没有改变。

她从小就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从刚会爬的时候就喜欢粘着自己了,每天都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撵都撵不走。

每当她伤心难过,或是害怕了,就会把自己包在被子里缩成一个球,这无疑是一种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

这其实是一副很有感染力的画面,温馨又感伤,令人动容,但是很快的,井溶的回忆就被被子里发出的一声咕噜打断了。

他先是一愣,既然哑然失笑,看着自家小师妹本能的皱着眉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结果又是一声咕噜。

他终于没忍住笑出来,轻轻点了点对方软乎乎温热热的脸颊,低声唤道:“饿了就起来吃饭吧,再睡晚上该走困了。”

仍在睡梦中的顾陌城抖了抖睫毛,缓缓睁开眼睛,然后花了将近一分钟重新对焦,这才注意到床边的人。

她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刷的缩了回去,同时恼羞成怒道:“你干嘛偷偷进我房间,快出去!”

“我敲门了,你没听见而已。”井溶老神在在道,说着又伸出来两根手指,“而且是两遍。”

顾陌城张了张嘴,理直气壮的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没听见就等于是不许,你不能这么闯进来!”

井溶点头,当即保证道:“好,以后不会了,我只是怕你出什么事。”

白天闹了那一场,大家都很担心,刚才崇义已经先后来过两遍电话了,沈霁也问过一回,井溶也怕小丫头在房间里面越想越左,所以坚持进来看情况。

顾陌城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挺傲娇的哼了声。

为了表示自己还在生气,她又重重的哼了声,然后重新钻回了被子。

“不憋得慌吗?”井溶一看她竟又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蚕蛹,就觉得自己好像也跟着呼吸困难了一样,当即伸手去戳,“好歹留个缝!”

短暂的静止过后,大蚕蛹果然吭哧吭哧的自己挖了个洞,不过人还是没出来。

井溶叹了口气,刚要劝说却又改口,“行了,人都走了,出来吃饭吧。”

算了,慢慢来吧,眼下她正是最别扭的时候,想跨过这道坎儿并不容易,若是强求,恐怕反而弄巧成拙。

“不要。”顾陌城闷闷道。

井溶都给她气笑了,笑声中隐隐透出点儿危险,眉毛一挑,抱着胳膊看她,“你这是要跟我绝食抗议?”

话音未落,顾陌城的肚子就再一次叽里咕噜的响了起来,被子里的她臊的满脸通红。

能不饿吗?本来早饭就不垫饥,午饭又没吃,还闹了一场,这会儿都傍晚六点多了,肚里早就没东西了。

她一咬牙,也发了狠,“我马上就收拾东西回山上,以后我就跟师父相依为命了!谁要吃你的东西!”

“不许胡闹!”不管她说什么都好,可井溶唯独听不得这个,当即虎了脸,手上一使劲儿就把被子掀开了,“谁让你走了?”

见她果然还穿着白天时候出去的衣服,井溶难免有点洁癖发作,可看她两只眼睛又红又肿,瞬间心软,语气再也强硬不起来了。

“乖,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所以你也不要走。”

“骗人。”顾陌城哪里肯听,“你今天就想叫我走了。”

不然他们过得好好的,衣食住行都不缺,干嘛非得拉一个爸爸进来?

见她这么死咬着不松口,井溶也有些头疼,但这毕竟是影响人生的大事,短时间内接受不来也有情可原,当即长叹一声,抬手将她的脑袋狠狠揉了几把,“先不说这个,出来吃饭。”

顾陌城还想嘴硬,可也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井溶一眼斜过来,她也只好哼哼唧唧的去了客厅,一步三挪的到餐桌旁坐下。

她是挨过饿的人,那种连胃液都要被消化的灼痛令她终生难忘,这会儿一看了浓香扑鼻的食物,当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怎么办,看上去好好吃啊!

尤其是这家酒店的糖醋小排做个格外出色,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光是配着里面的浓汁就能下一大碗米饭!当真百吃不腻,绝对是她最爱的心头好,没有之一。

“快吃吧,该凉了。”井溶替她拉开椅子,又舀了一碗汤,“先喝点热汤暖暖胃,你午饭也没吃,要细嚼慢咽,带辣椒的要放到后面吃,也不许多吃”

话音未落,顾陌城就拧着眉头抗议,“我不是小孩子了,师兄你不要这样唠叨,跟个小老头儿一样!”

井溶一噎,恨得牙痒痒,无奈坐的有些远,够不到,不然这会儿指定又要掐脸。

这小没良心的,自己这么事无巨细的操心是为了谁?!

自觉稍慰出了半口气的顾陌城心情终于微微好了一些,果然按照他说的,先喝了几口鲜香浓稠的牛肉羹暖胃垫底,等觉得胃部被充分滋润了,这才夹了两块糖醋小排,末了又吃一口青椒酿肉,自舌尖迸发开来的香辣刺激让她瞬间清醒。

见她散着头发大快朵颐,一头乌黑长发如水银泻地,丝般顺滑,随着她的动作到处乱跑,吃几口就要胡乱理一理,然而下一次低头还是照样耷拉下去,井溶就有种养女儿的不省心,只好亲自去取了头绳。

“过来。”

顾陌城从饭碗上抬起头来,犹豫了下,看看自己沾了肉汁的手,到底还是乖乖凑过去。

“你呀你,”井溶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边熟练地替她梳头,一边又忍不住唠叨,“才刚还嫌我说你,可你自己瞧瞧,这么大的姑娘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叫人怎么放心的下?转过去,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