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将旁边一个穿着圣血教服盖着宽大帽兜的人推进她的怀里:“赤蝠团的员工福利永远是最好的,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曾经与我同生共死的人。这是你的遣散费,拿走吧”。
秦天怔怔地掀开帽兜,看清达弥呆滞的脸时,眼睛瞬间瞪大。
亨利从她身边经过,迟疑道:“小公主,其实老大他——”
“亨利。”西蒙打断他,“该走的人留不下来,走了,回。”
秦天牵着达弥的手,看着西蒙远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上插着的那根针又开始痛了起来。
艾德里安走过来:“小天,走了。”
是该走了,达弥已经被西蒙救了回来,他们三人再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秦天转身:“好。”
秦天跟着艾德里安回到了他的藏身地,躺在他为她准备好的棺木中进行沉睡。就在艾德里安要将能让她进入休眠的药剂注射进她体内时,秦天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艾德里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等我从长眠中苏醒,让我去见一见西蒙好不好?就远远的见一面,不让他知道。我知道他会变成我的过去,变成我的记忆,可我还是想去见见他,就见一面,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就行,好吗?”
艾德里安的动作没有停顿,将针头刺进她的血管:“你见不到他了?”
秦天一愣:“为什么?”
“因为等你二十年后苏醒之时,他早就已经老死了。”
秦天惊得从棺材里坐起来:“老死?什么意思?他不是吸血鬼吗?吸血鬼怎么会老死?”
艾德里安将针筒里的液体全部挤进了她的血管,面无表情道:“我说过,他是一个短命的家伙,他是罕见的胎生血,拥有血族的力量,拥有血族不老的容颜,却没有血族的寿命。他的寿命跟人类一样,不会超过百年。他遇见你时正好九十岁,已经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等你苏醒,他已化为尘土。”
“不!”秦天挣扎起来,这些天一直插在她心脏上的那一根针一瞬间变成了一千根,密密实实的将她的心脏扎成了一个刺猬,痛得连呼吸都呼不出来,“我要去找他,我不能沉睡,我要去找他!”
“我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吸我一口血,你打算付多少报酬?”
“我一直知道你是什么,吸同类的血又怎样,我供得起。”
“丑是丑了点,就当是皮肤病吧。”
“除了一见钟情,大概没有更确切的解释了。”
“不多,其实也就赚了一辈子的幸福而已。”
“放心好了,我当血牛的使命到此结束,以后你就是想咬我一口都没门。”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你花吧。”
“秦天,我爱你。”
“不……”
秦天挣扎着想爬出棺材,然而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重,思维也越来越迟钝,她只能徒劳的用手指死死抠着棺壁,重复着“不……不……”
最终她没了力气,闭上眼睛,松开手指,倒回了棺材中。
世界黑下去的那一刻,秦天看到一个头发苍白的干瘦老者拄着拐杖站在她旁边,正低着头打量她。
她好奇地问:“你在看我吗?先生?”
老者沉默了一下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我的初恋情人了。”
眼角滑下一滴泪,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艾德里安俯身将棺材中的女孩摆出祥和的姿势,随后温柔地将她眉头上皱起的纹理一点点抹平,最后抆干了她眼角滑出的眼泪。
“小天,不用痛苦,不用伤心,不用哭泣,等你醒来,你会忘记他的。等你醒来,一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
……
……
……
……
二十年后。
艾德里安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穿着洁白长裙,缓缓睁开眼睛的女孩:“天亮了,该起床了。”
女孩眨了眨眼睛,窗外明媚的光线照射进来,将她黑色的瞳孔照射得晶莹剔透。
她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艾德里安和达弥,嘴唇动了动,轻吐出两个字:“老大……”
艾德里安眼眸暗了暗,装作没听见地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新鲜的血液:“饿了吧,先起来吃早饭。”
等他再转过头去,床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窗外的风将窗帘吹得如涟漪一般荡漾开。
“走窗不走门,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来的坏习惯。”艾德里安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安静坐着表情麻木的达弥,“看来我这漫长的一生,又只有你能陪着我了。”
秦天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明,没有护照,就如最初刚变成吸血鬼一般,一无所有,一身狼狈,走走停停,徒步跋涉了几万公里,来到了d城。
d城正是秋季,落叶铺满了大街小巷。她拖着自己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裙摆,走在秋风萧瑟的大街上。
在街角处,她意外地看到一个卖衣服的地摊,摆摊的大婶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了,却依旧穿着花哨的衣常,涂着艳红的嘴唇,旁边还蹲着一个光屁股玩耍的小屁孩。
秦天走过去:“二十年了,大姐你怎么还在摆摊?”
大婶抬头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然后翻了一个白眼:“是你啊,二十年了,你不还是个流浪汉?再说,老娘现在摆摊带孙子,惬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