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到了十一月,天渐渐冷下来。人们的心,却因为一桩桃色事件,愈发燥热起来。
王贤和徐妙锦有染,这一桩令人浑身燥热的八卦,威力之巨大,甚至盖过了汉王和纪纲的事情。尽管,在这个月份,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因为纪纲的牵连被杀或者被流放,尽管,汉王全家上千口,也是在这个月份被驱逐出京,前往山东就藩,但人们的关注焦点,始终都在这一件事上。
无论是官员们公务之暇,还是夫人小姐们的后宅聚会,人们都在热情高涨的议论着这件事。他们有时候讨论传言的真假,许多人不信,或者不愿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但这不影响他们继续兴致勃勃的讨论,王贤究竟是怎么和徐妙锦勾搭上的,或者他们到底配不配之类。
有人说,他俩早就有情,趁着皇上不在京,自然干柴遇烈火。有人说,徐妙锦是中了春药,王贤是帮她解毒。也有人说,徐妙锦是被王贤霸王硬上弓的;甚至还有人说,是徐妙锦逆推了王贤……
林林总总若汇集起来,起码有几十种说法,而且都是有鼻子有眼。弄到最后,人们都忘了谣言的本来面目,完全按照自己接受的一套说法,来记忆这件事……在夫人们心里,徐妙锦是那久旷的****,遇到王贤那样精壮的男人,自然干柴烈火。在小姐们心里,却是一番有情人突破重重险阻,也要在一起的感人爱情。她们甚至对王贤有了强烈的好感,希望这位有情郎,能战胜大魔王,救出他的女人,然后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在王公官员们心里,更是对王贤佩服的五体投地,认为他干了天下男人都想干却不敢干的事儿。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认定了同一件事——王贤这次一定死定了!
身为当事人,王贤自然无比煎熬,他绞尽脑汁,也没有自救的法子。若非知道前头刚刚救驾,朱棣不会马上翻脸,他定要收拾细软,带全家跑路了。
这天,他正在衙门里揪着头发,苦思冥想,突然时万跑进来禀报说,徐妙锦进宫去见朱棣了!
王贤一下就炸了毛,大怒道:“谁让她去的?!”
“这……”时万不禁暗暗苦笑:“我们管的着徐真人吗?”
“哎……”王贤知道自己失态了,定定神,在屋里走了两圈,却愈加烦躁道:“备马,赶紧把她拦住!”
“哎呀大人,您凑啥热闹啊?!”时万忙劝道:“躲都来不及,还往上凑!”
“你闭嘴!”王贤烦躁的骂一句,时万缩缩脖子,赶忙备马去了。
王贤的动作已经最快了,盏茶功夫,便已经到了宫门口,看到邓小贤等在那儿,他忙问道:“徐真人呢?”
“已经进宫了。”邓小贤叹口气道:“大人,趁着兄弟们还在,赶紧跑路吧。”
“我为什么要跑路?!”王贤狠狠瞪一眼邓小贤,下马就往宫门口走去。
“哎呀,”看着王贤的背影,时万走到邓小贤身边,唉声叹气道:“情之一物,最误世人。”
“你懂个屁,”邓小贤瞪着时万道:“查出是谁散的谣言了吗?”五处这个月,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查清楚谣言的来龙去脉。
“基本上查出来了,就是宫里的几个太监,”时万恨声道:“而且他们都是那赵赢的徒子徒孙。”
“赵赢……”邓小贤眉头紧皱,对这个最近才现出身形,却一下就威震朝野的名字,他自然不陌生。“他想干什么?”
“你管他呢,”时万却有些意兴阑珊道:“大人都没了,还说这些干啥。”
“谁说大人没了?”邓小贤瞪一眼时万。
“你觉着大人,还能走出这道宫门吗?”时万看着王贤走入皇宫,身影彻底消失,不胜唏嘘道:“什么功名利禄,不过是黄粱梦一场!”说着拍拍邓小贤:“咱们当过官了,过了瘾了,也该散了,我回去当我的飞贼,你回去贩你的私盐。”
“去你妈的!”邓小贤啐一口。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时万抆一抆腮帮子上的唾沫,两手一摊,郁闷道:“你当我愿意啊,放着好好的指挥使不当,回去偷鸡摸狗?”
“……”邓小贤没法反驳,也不愿再反驳了。他突然走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尊巴掌大的神像,恭恭敬敬的摆在地上,磕起了头,口中还念念有词道:“祖师爷保佑,我家大人能过去这一关……”
“这是?”时万看那尊神像道:“哪路神仙?”
“管仲老爷。”邓小贤恭敬道:“我们贩盐的祖师爷。”说着瞥一眼时万道:“要不要一起拜拜?很灵验的。”
时万摇摇头,正色道:“我们拜的是时迁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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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在宫门外求神拜佛的两人,单说王贤进了宫,急急忙忙往干清宫赶去。他是北镇抚司镇抚,只要说一声有紧急公务,谁也不敢阻拦,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徐妙锦的身影。
看着徐妙锦正要进干清宫大门,王贤张嘴便要喊住她……谁知两条黑乎乎的人影突然闪出,一个捂住他的嘴,一个把他往边儿上拉。
王贤刚要反抗,一看竟是朱瞻基和张輗,不禁愣了一下,就是这一愣,便被两人拖到一旁的夹道中。王贤这才回过神来,使劲挣扎,但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按住他,他竟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