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呵呵一笑道:“谷大用近来发迹了,他算什么东西,当初在詹事府就是给陛下端尿盆子的,谁晓得陛下新近弄了个镇国府,那叶春秋不就突然得了个镇国府参事之职,这你还记得吗?”
这事儿其实很奇怪,外头也有一些传言,很多人都只是笑话朝廷出了这么大的错,居然给叶修撰封了个没有的官职。
刘瑾一脸警惕地道:“你忘了,当初在詹事府,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说要封自己做镇国公。”
这么一说,张永倒是想起来了,紧接着不由身躯一震。
刘瑾嘿嘿笑道:“现在明白了吧,陛下是镇国公,叶春秋是参事,这叶春秋在外头,新近办了一家水晶作坊,据说谷大用也掺和了一脚,本来嘛……宫中数一数二的,一个是司礼监,再就是御马监,可是现在看来,谷大用这一次似乎要借机反客为主了。焦芳的儿子焦黄中为何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诏狱?你真以为只是畏罪自杀?呵………”说到这里,刘瑾狞笑起来:“他谷大用还以为这世上就数他聪明,咱家会不知他的心思呢,张老弟啊,咱们两个斗了这么多年,说起来,无非就是御马监和司礼监想争出一个长短,可是现在看来啊,将来异军突起的说不准就是这个镇国府了,司礼监的秉笔是咱,御马监的掌印是你,可是镇国府的镇国公却是陛下啊,而你我二人在里头有一席之地吗?叶修撰被封为镇国府参事的次日,陛下和叶修撰密谈,接着就传了谷大用,这还不够明显吗?”
张永看着刘瑾,眼中也多了某种警惕,这刘瑾说着不像是危言耸听。
刘瑾这时候到了廊下拐角,突然驻足,便叹口气接着道:“哎,一个小小的叶修撰,其实不算什么,可是这谷大用分明是动了什么心思,你我二人平时打得死去活来,可莫要到了最后,却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啊……咱们得先放一放,你御马监需要多少钱粮,往后跟咱打一声招呼就是,勇士营得练起来,你没听陛下说吗?陛下的意思是让叶春秋与那王守仁也练兵……嘿嘿……”
张永突然也有了点儿忌惮了,叶春秋练兵不算什么,一个翰林而已,多半也就是陪着陛下玩玩,可若是背后有谷大用呢,更不必说这叶春秋还和内阁交好呢,这意义就不同了。
张永终于忍不住道:“这姓叶的,得叫人盯着才好。不过……陛下的意思是,得他自个儿筹募钱粮,那个什么水晶作坊,有个什么用?”
他的话语里有些松动,似乎暂时没有和刘瑾剑拔弩张了。
刘瑾却是别有深意地笑着摇头道:“凡事就怕开了先例不是?小心总是好的。”
二人在长廊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而在暖阁里的朱厚照却几乎是趴在御案上,一脸兴致勃勃地道:“朕现在缺银子,缺许多银子,朕现在算是明白了,指望那些卫所是没有用的,你说的对,朕不能割去腐肉,可是朕也不想学父皇那样缝缝补补,那就绕开他们,朕要自己干,内阁六部不准,朕自己来,御马监练兵,镇国府也要练兵,不过……朕没银子……哎……”
他口里絮絮叨叨的,又陷入了遐想:“岁末的时候,你得把架子搭起来,和王守仁一道……朕对王守仁不甚满意,可是叶爱卿非要举荐,那也没法子,刻不容缓了,若是明岁小王子又来,难道朕还要任由他欺负朕吗?不成,万万不成的……”
叶春秋听了他许多闲话,见时候不早了,方才告退而出,等回到了待诏房,这时候郑侍学等人正待要下值,郑侍学看着叶春秋,善意地一笑,道:“叶修撰,走,去点卯去,陪驾可辛苦吗?”
叶春秋摇摇头:“陛下和蔼可亲,倒不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