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后,她抬头看向姜武,有些嘲讽的问,“那样的事,她怎么就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要是说了……现在也就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了。”
姜武心里也有些发闷,碧痕是他指给宋妤儿的人,也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深受他和宋妤儿期待的人,竟然会……在叶诊这个小阴沟里翻了船。
姜武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外面,有婢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福身道,“侯爷,夫人,良太医求见。”
“快请进来。”宋妤儿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这个叔伯,忙吩咐婢女。
婢女得令,躬身退下。
没多久,良太医被药童搀着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和姜武宋妤儿对上,不由露出一抹赧然,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告罪,宋妤儿却先一步上前扶住他,温声喊了句“叔伯”。
“婉婉,你叔伯对不起你啊!”良太医偏过头,难为情的说了一句,跟着,三人都落了座,良太医又原原本本的将叶诊的身世说了一遍。
叶诊是他在雪窝子里捡回来的徒弟,那时候,他才六岁,蜷缩在及膝深的雪里,要不是露出了一缕头发,那肯定得被冻死。
他看不过去,就将这孩子带回了家,后来,又见他对药理颇感兴趣,便收为弟子,悉心教导……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被捡来的弟子竟然别有心计,竟是他们良氏一族残存下来的血脉……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百鲤珠来的。
宋妤儿听良太医说完,也觉得唏嘘不已。
更没想到,叶诊打六岁起,就有这样的心机,和破釜沉舟的勇气。
姜武也在深思。说真的,要不是那小子害过他的婉婉,他怕也要赞一句,够本事!
说完叶诊,宋妤儿特意问了下良太医对叶诊的处置可有意见。
良太医对这个徒弟明显也是有感情的,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向着姜武求道,“若是可以,就请阿武你保全他一条性命吧。”
“嗯。”姜武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良太医对婉婉有恩,这个面子,总是要给他的。
百鲤珠的风波,就这样落下帷幕。
碧痕被人带出去敛葬,叶诊废了手脚,逐出京城。
对此,良太医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一块心病,却就此去除,精神一日赛一日的好着。
一个月很快过去。
昭蓉历经五次施针,痛苦承受了不少,但淤血终于全部散了开来,确定她好全的第三日,姜武和宋妤儿特意设宴,请院正和他负责施针的弟子来府赴宴。
良太医身子完全好了,也被姜武和宋妤儿邀来作陪。
前院,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后宅青梨院,昭蓉精神好了不少,也察觉出哥哥和喋娘娘之间的不对付。
趁着家房中无人,她与狗蛋说起这事。
狗蛋心里一直怨着宋妤儿,也不隐瞒,直接道,“爹已经纳了兰姨为贵妾,从此以后,我就是兰姨的儿子,和洛神阁的夫人,不再有任何关系。”
“哥哥,你说什么?”昭蓉没想到,她生病的这一个多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狗蛋,喃喃道,“你怎么能不认爹爹娘亲,那是生养我们的人啊!”
“我已经下定决心,妹妹不必再劝我。”狗蛋有些冷淡的开口。
昭蓉怒从心起,大声赌气道,“既然你不认爹娘,那你也不要认我好了!”
“你说的话当真?”狗蛋肃然看向昭蓉。
昭蓉硬着头皮点头。
狗蛋儿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来,说了句“我以后再不会来看你”,就转身往外走去。
昭蓉看着哥哥半点情面都不留的起身离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而狗蛋,将这哭声听的分明,却没有回头。只觉得,蓉蓉这个妹妹,越来越不像话了!
夏至一直在外面守着,听见哭声,就疾步往里走来。
她在床边坐下,将昭蓉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
昭蓉被人哄着,哭的更狠,她抓着夏至的袖子,呜呜咽咽的问,“夏至姐姐,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要不认爹爹娘亲,也不认蓉蓉?”
主子的事,夏至不敢妄言,只能委婉的劝道,“小姐身子刚好,可不能这么哭,会把身子哭坏的,你答应夏至姐姐把眼泪抆干了,夏至姐姐就告诉你为什么,好吗?”
昭蓉听夏至这么说,只能强忍着心酸,任由夏至松开她,替她抆了眼泪。
眼泪抆干,啜泣却没有停下,昭蓉还在小声呜咽着,夏至见了,并没有立即跟她说话,而是探头朝外面喊了句,“小青,去冲杯蜂蜜水进来。”
外面,小青答应了一声,没多久,就捧着一盏淡黄色的蜂蜜水进来。
夏至试了试温度,哄着昭蓉将蜂蜜水喝下。
一盏蜂蜜水喝完,夏至将高足琉璃盏给了小青,然后才冲昭蓉道,“小姐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昭蓉轻轻的说着,抿了抿嘴,执着的又问了句“哥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以前……”昭蓉回想狗蛋的以前,然后又失落的发现,哥哥好像从小到大,都很亲着兰姨,而兰姨,有什么东西也都先紧着哥哥。虽然,那时在兰家的房子里,他们三个人睡的是一张炕,可哥哥和兰姨睡的却是一卷铺盖,她一个人,则睡了一卷。
所以,别说爹娘了,就是和哥哥一起长大的她,也没兰姨和哥哥的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