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我难道会被女人骗么?”魏永年抆了抆额头上的血,张氏那一抓,只差一点,就让他成了瞎子。对这个女人,他心里是有些怕的。那种面临侵犯时的冷静,精准的算计,以及出手的狠辣果决,都让他心里有些发毛。如果这样的女人时刻想杀自己……他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能谈妥条件或许更好一些。
“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从我?”
张氏露出一个极有魅力的笑容,虽然眼下她的模样并不好看,但这个笑容依旧动人。“很简单,替我杀了春香,我就任你摆布。过了今晚,我就是你的妻子,白头到老。”
“魏公子,别听她胡说!”
“你在说什么?贱人!我又不糊涂,怎么可能杀了她?”
张氏冷哼一声,“你既然想要娶我,那我便是家中主母。春香不过是个奴婢,即便为你生育子嗣亦不过是妾侍。我堂堂主母,难道不能发落妾侍?即便是你现在不杀她,将来我也会把她乱棍打死,或是发卖掉,你又能阻止么?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想要她死,有问题么?你不是说对我一心一意么,那你就杀了她。要不然,你就做你想做的事,但是我保证,你除了我的身体,其他什么都得不到!还有付出你永生难忘的代价!”
魏永年不动了。
春香怒道:“你这人,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窝囊?人都成了砧板上的肉,却不晓得怎么动刀?那天晚上对我的本事哪里去了?打她,骂她,掐她,让她叫啊!我按着她的手呢,她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魏永年摇摇头,因为天气凉,脸上的血基本已经凝固,样子就更有些吓人。“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我知道,她在骗我,她想骗我杀掉你。”
“对啊,她在骗你,你还犹豫什么,去做你个男人该做的事情,这种事难道也要我帮你?”
魏永年摇着头,想要继续扑上去,却又犹豫起来,伸手摸向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春香急道:“你在想什么?快点啊。一会她有了力气,还是会咬你踢你的。”
张氏一言不发,只笑着看着魏永年,等待着他做决定。魏永年反复念叨着:“她是在骗我,一定上在骗我。我是书生,我这么聪明,不会上当的。”已经从衣服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把匕首。
那匕首长约八寸,锋利异常,寒光如同野兽獠牙,在灯光中分外显眼。春香见他抽出刀子,尖叫道:“魏永年,你要干什么?你拔刀做什么?”
“不许喊我的名字!你只是个妾侍,有什么资格喊我的名字,记得叫老爷!”魏永年边说,边举着刀,向着春香走来。
春香已经松开手,眼睛四下看着,但是这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自卫的武器。她带着哭腔道:“魏永年,你这个畜生!我把什么都给你了,帮你送毒药给徐六小姐,还帮你搞她,你现在反过来要杀我?你都知道她在骗你了,你还要杀我?你是不是疯了?”
“她……她是在骗我……或许不是。这是个机会……你听我说春香,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说过为了我什么都可以的对吧?你送我回家,把你给了我,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就成全我最后一次好不好?她是宰相之女,说话要算数的,我做了官,会给你修一座最好的坟墓埋葬你,然后做一个好官,清正廉明,造福天下,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到时候大明的百姓都会感激你的牺牲的。”
“疯子!你个疯子别过来啊!”春香面色煞白地胡乱朝魏永年丢着东西,绕着桌子转着圈,已经绕到向着房门方向。
“春香,你听我说,不疼的,保证不疼的。只一下就好……我就算现在不杀你,将来她也会杀你的。我还要做大事,我还要为国出力,我还要光宗耀祖。全家人……不,全村人的希望都在我身上,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的。春香,求你了,再帮我最后一次!”
说话之间,踉跄的魏永年已经向春香扑去,但是他的腿因为割了肉,速度并不快,春香是跑上房的丫鬟,腿脚亦极灵便,并不容易追上。她忽然不顾一切地转身向外逃,边逃边用尽力气叫道:“来人啊!有贼!小姐房里有贼!”
深宅大院,这种声音能传多远是个问题,何况她有意让值哨的女仆站远一些,也导致现在她的喊声传不出去……
她没命地向外冲出,刚刚走出房门,迎面就有个身影向着她走来,她急切间看不清面目,只朝后指着:“强盗……强盗!”
“知道了。”
一个春香极其熟悉的声音响起,随即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已失去了知觉。
魏永年此时已经蹒跚着追到门首,却见春香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而在她身前,一个身着一身蓝色褙子的高挑女子站在那。其身影看上去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正在狐疑间,女子说话了。
“很遗憾,打断了你们的表演,让这场白痴间的伦理剧提前结束,深表遗憾。顺带说一句,你女装的样子太恶心了,既然要女装,请用心一些,不要影响他人食欲。”
那是个男子的声音。
魏永年惊恐地后退半步,举着刀问道:“你……你是?”
回答他的,是一根竖起的中指。接着便是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在下范进范退思!来带我喜欢的女人离开,顺带为她出气!。”
“退思!”躺在地上的少女发出了这声娇吟,便再不做一语,只这两字之内便包含了百般相思,万般柔情。却也如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点燃了魏永年全部的怒火。
一声怒吼中,人已合身扑上,手中匕首挥舞着,向着范进席卷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