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天家贵妻 海的挽留 2261 字 26天前

拏云观顾云容似无松口之意,起身朝窗口走去:“小人之言姑娘不信,令兄之言姑娘应能相信一二。”

顾云容一惊,顾嘉彦也来了?

盏茶的工夫后,顾云容披着披风,站到了拏云预备的马车旁。

顾嘉彦跟徐氏说家中有些事,要接顾云容回去一趟。

顾云容先前是坚决认为拏云是在演戏的,但顾嘉彦的到来令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是真的。

顾云容踟蹰一下,终是问了出来:“他如今意识清醒么?”

拏云悲痛道:“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您再晚去一步说不定就见不到殿下最后一面……”

“好了好了。”顾云容叹气挥手,回身入了马车。

她望向对面的顾嘉彦,问出了她自看见他便憋在心里的疑问:“哥哥为何会跑这一趟?哥哥不是一向不喜殿下么?”正因如此,她才觉得顾嘉彦的话比拏云的可信得多。

顾嘉彦犹豫着道:“其实……”

顾云容瞧见他那副模样,瞠目道:“其实什么?”

“其实我觉着殿下没我从前想的那样不堪。”顾嘉彦正色道。

顾嘉彦转头见小妹惊恐看他,有些不自在:“小妹不必讶异,他领着我们微服出来那几日,后来我已经对他有所改观,只是一直觉着他对你意图不轨,可能是个色鬼。”

“但这些天看下来,我便不作此想了。”

顾嘉彦简要地向顾云容讲述了她离开杭州府之后发生的事。

原来,海宁县的那股倭寇退去后,萧山附近又有大批倭寇袭来。

浙江兵力不足,头先调来的三千处州兵不习水性,前方全凭桓澈跟于思贤等人用计拖着。

于思贤负伤之后,桓澈为了激励士气,不顾众人阻拦,亲临前线指挥调度。国朝水师军心大振,前赴后继,奋勇争先。后倭寇辎重被切,鏖战不过,往北逃窜。

仗是打赢了,但桓澈被流弹所伤,高热不退,意识混沌。

顾嘉彦抽气道;“小妹你不知,我光是看着殿下那般状况跟于大人他们的哀恸,我就能感受到征战的可怖。我想了一想,我尚长殿下三两岁,若换我去直面倭寇,在纷飞炮火中登船指挥,别说打胜仗了,我怕是连站都站不住。”

顾云容垂头半晌,道:“真把你逼到那个份上,兴许你也会豁出去,但你的出身际遇与他不同,自然比不过他。”

她说话时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担心自己情绪不稳,便闭目不语,靠回了靠背。

若说她之前还是半信半疑的话,现在已经信了八九成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顾云容终于在初更之前重返钱塘县。

夜色包裹之下,听枫小筑灯火通明。

握雾急得在桓澈床前转了好几个圈,正忖着不知拏云能否将顾云容带来,就见小厮进来禀告说拏云领着顾家兄妹到了。

握雾忙忙出外迎。他示意众人噤声,旋即转向顾云容,请她一人随他入内。

顾云容一路往屋子里进时,脑子里乱糟糟想了许多,但等真正见到桓澈本人时,她脑子里忽然就变得一片空白。

她那仅剩的一两成怀疑也荡然无存了,憋了一路的眼泪再也压抑不住,夺眶而出。

桓澈安静躺在架子床上,面容灰败,唇色发白,一双往昔惊心动魄的眼眸紧紧阖着,不复平素神采。

才不过大半月的时间,他就消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双颊清癯,身上的两层锦被将他裹得跟个蚕茧似的,但顾云容瞧着他那副憔悴病容,觉得他身上可能瘦成一把骨头了。

她思及拏云说她再晚来一些兴许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云云,意识到他可能已因伤口感染病入膏肓,心内情绪激荡,双腿发软,身子一歪险些跌倒,勉强站起,踉跄着奔上前。

她摇晃他几下,见他没有一丝反应,小孩儿似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澈阿澈,你醒醒,你不能死……”

记忆潮水一样涌上,益发猛烈地冲击着她颤抖的心。虽然这个人上辈子伤过她的心,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发现她根本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也曾经想过,凭什么他不喜欢她她却要喜欢他,甚至想过如果她上辈子再晚死个一年半载,说不得就不喜欢他了。

但假设终归只是假设,感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即刻放下的,尤其在生死面前。

朦胧泪光中浮现出记忆里那个丰神奕奕的少年身影,再跟眼下光景对比,越显凄怆。

顾云容想到伤心处,哭得肝肠寸断,到得后来,伏在桓澈身侧抽噎抽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握雾有些不忍心看,忐忑地偷瞄了殿下一眼,抹了一把泪:“殿下都昏迷两日了,顾姑娘可算是来了。姑娘也不要太过悲痛,想来殿下知道您来了心下也宽慰了……诶,殿下醒了!”

顾云容哭得脑子里一团浆糊,连动作都迟钝许多,但闻听握雾后面那一句,脑袋立马一抬看了过去。

桓澈微微睁开眼,看到她,眼中蓦地绽出一抹神采:“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一句话说得顾云容心里又酸又软,睁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呆愣愣看着他。

她听见他虚声说想喝水,立时起身去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水温才递到他嘴边。

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半杯水,看他摇头示意暂且缓缓,才将杯子搁到小几上。

她踟蹰一下,哑着嗓子问道:“你的伤……眼下状况如何了?”

他又倒回枕头上,虚弱道:“不太好……不过一时半刻倒无性命之虞。”

顾云容怎么听怎么觉着他是在硬撑,哽咽着问他伤在哪里,她要看一下。

握雾在一旁缩手缩脚的,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个球滚出去,好给这俩人挪地方,但他的使命还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