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身躯一震,颔首:“奴才就怕这样会惹来赵王的过激反应。”
太后一笑道:“有的人,你退一寸,他便会进一尺,你越敲他打他,他反而就会安分一些日子了。还有,明镜司那儿,近日要勤快一些,调拨宁国公带他的安宁军入京,哀家……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自己的兄弟了,书信往来,总觉得有些不便,请他来吧。”
张敬心中大定:“奴才,明白。”
太后随手轻轻一挥手:“去吧。”
………………
北海郡王府。
在这郡王府的后宅,乃是一个天然的湖泊,湖泊之上,有一座岛。
此刻,在这湖心岛上,却是乐声阵阵,轻歌曼舞的阁楼高处,北海郡王陈正道只着一袭长衫,他目光有着几分波光,显然是已有些醉了,身边的门客们依旧劝酒,为郡王殿下助兴。
“哈哈……”陈正道一杯酒饮尽,道:“本王三岁学武,十岁弓马娴熟,十五岁出征塞北,二十岁已斩首过百余贼寇了,本王勇冠三军,那区区陈凯之能负马,本王亦可。”
他醉醺醺地丢了酒盏,身边的诸门客纷纷道:“殿下神武,凡人不可及,区区陈凯之,如土鸡瓦狗,不足殿下一握。”
糜益更是笑呵呵地道:“那人只是一个武状元,殿下乃千金之躯,何必将他放在心上。”
陈正道看向远处的一处铜鼎,这铜鼎,多半也有两百斤的样子,此时摩拳抆掌:“来,看本王的厉害。”
他踏步而去,吓得在中央舞蹈的歌姬顿时避开,纷纷跪在两侧。
陈正道徐步到了鼎旁,呼出一口气:“这小贼可以,本王亦可。”
接着狰狞一笑,果然双手贴在这鼎的两边,接着眉心紧紧一拧,便摇摇晃晃地将鼎抬起。
众人惊呼,纷纷道:“殿下小心。”
可这陈正道果然力大,竟是生生将这鼎抬起,他面上憋得通红,却是露出得意非凡的样子,厉声道:“如何,如何?”
大家都知道殿下已半醉了,纷纷道:“殿下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
“殿下一拳,可将那小贼粉身碎骨,殿下威武。”
“威武!”
“哈哈哈……”陈正道却是意犹未尽,不肯将这鼎放下。
却在这时,有个小宦官,疯了一般冲来道:“殿下,急报,急报。”
陈正道不为所动,依旧举着鼎,却是逞强道:“何事?”
这小宦官便忙道:“文试放榜,陈凯之高中文试第一,如今已是文武双状元,震动洛阳!”
陈正道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扎了一下似的,整个人竟像是泄气的皮球,双手竟也没那般有力了,那举得高高的铜鼎,竟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啪的一声,摔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禁惊呼。
只见那鼎翻滚而下,咚的一声,便落在了陈正道的脚上。
呃啊……
陈正道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
于是无数人惊恐地朝着陈正道涌上去。
陈正道哀嚎阵阵,等到府中的大夫来,脱了他的靴子,却见他的脚趾骨竟已碎了数根,鲜血淋漓。
“快,快,赶紧,上药救治。”
有人惊慌失措地道:“都是这个狗奴才,打死他,若非他多嘴,殿下何至如此。”
“快报赵王、梁王、郑王殿下。”
“不!”陈正道这时,在蜂拥的人群中伸出了手,这手臂朝天,却是摇摇晃晃得颤抖。
他咬牙切齿,疼得目眦尽裂,似乎使出了浑身的气力道:“该死!真的是有灾星,这就是灾星啊,真是仙人,方先生就是仙人啊,该死的,该死的使者还没到金陵吗?只有方先生……只有方先生才能救本王于水火危厄之中,请方先生来,无论是花费多少重金,无非是请多少人去叩拜,都要将方先生请来,本王……本王……本王要方先生,无论……无论如何代价……方先生……方先生……”
说到这里,头便一歪,那手臂垂下,便晕死了过去。
那些门客,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心里满不是滋味,却还是一个个道:“快,救殿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