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平时吉尔伽美什肯定会因为对方无礼的举动发怒,不过现在就算了。他走到林晓月身边,也蹲了下来,但是只能从侧面看到林晓月的脸。她的手还抓着栏杆,像是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的风筝。这副模样让吉尔伽美什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看惯了林晓月强势的一面,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不……倒不如说,林晓月这个样子,让他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我没事。”响起的声音还是冷静的,尽管听起来有些虚弱。
林晓月握紧栏杆,重新站了起来,起身的瞬间她的膝盖颤了下,又很快站稳了。她的脸色并没有任何改变,不过表情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去下一个设施吧,不过出于我的人身安全的考虑,能请你去一个稍微安稳点的地方吗?”说完便露出了带着威胁的笑脸。
吉尔伽美什挑眉:“那就走吧。”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这样才像话啊。
一天的游乐很开心,继云霄飞车之后,林晓月也玩了不少别的,也有刺激性大的,不过林晓月能比较从容地应对了。吉尔伽美什也玩得愉快,晚上还打算继续去玩。
林晓月当然没打算陪着他疯,翻了个白眼就回了远坂家,跟远坂凛简单交谈了几句,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即便背靠着门,双腿无力地滑坐到了地上。
她是真的很难受,但是这种事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麻烦大了。
紧紧捂住嘴的林晓月,到底还是冲进了卧室里的卫生间,然后伏在马桶边上呕吐起来。
晚餐吃下去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化,黏糊糊的样子看起来更加恶心,林晓月闭上眼睛,努力不去看那些东西的模样,防止因为视觉刺激再次吐出来。口腔里都是酸涩的味道,甚至有部分倒灌进气管里,随着呼吸再次刺激到了味觉和扁桃体,于是又泛起恶心来。
她不能软弱,至少在吉尔伽美什的面前是这样的。吉尔伽美什对她的兴趣,和阿尔托莉雅其实有相似之处。她们都是看似柔弱的女性,却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强大”,他对此好奇,也想要征服,但是如果真的被“征服”,恐怕很快就会丧失兴趣。
人总是这样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越觉得美好。而吉尔伽美什感兴趣的,也是那个强大的“林晓月”,如果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就会令吉尔伽美什产生失望的情绪吧?
想到这里,林晓月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所以她只能忍耐,再难受也要咽回肚子里,表面上更是要伪装得看不出任何问题。她从未忘记过,她和吉尔伽美什之间,只是游戏而已。
林晓月爬了起来,对着水龙头漱口,直到口腔里没有半点酸腐味才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啊,即使是对待自己,她也能做得到冷血残酷,真是没救了呢。
☆、第160章
第160章:04:52:27
再一次被吉尔伽美什找回去的时候,林晓月正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笑嘻嘻地指导着面前的孩子。注意到吉尔伽美什的到来,她也只是微微挑眉,随即又将视线对着还在表演的孩子们,催促道:“别闹了,继续演下去啊,下一句台词该由你来说了吧?”
吉尔伽美什走近,有些嫌弃地扫了眼有些老旧的秋千,站在林晓月身旁直接问道:“你可别跟我说你消失的这几天就待在公园里。”他可是一直在找这个女人。
林晓月的笑容不变,拽住他的衣服下摆,强硬地让他坐在了隔壁的秋千上:“先看他们的。”
好嘛,吉尔伽美什的眉梢一扬,只不过是小学生的舞台剧练习,难道比他还重要?
存在了这种心思,吉尔伽美什看着那群小学生的眼神也变得严厉,盯得他们动作都僵硬了几分,要不是边上那个大姐姐还在努力给他们加油,真的要撒腿就跑了。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将这一幕演完,孩子们忙不迭地找了借口就跑。
林晓月撇了撇嘴,看着孩子们跑走的背影,没好气地扭头看向吉尔伽美什:“你吓他们干嘛?”这话里带着抱怨,不过听起来更像是撒娇,吉尔伽美什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
“有点想念而已。”林晓月夸张地叹了口气,抓住两边的秋千索,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以前我答应过别人,要去看他的舞台剧表演,可是我最后爽约了。在公园里看到他们在排练,就不由得想看下去,大概是想要弥补心里的缺憾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矫情。”
“他”?吉尔伽美什皱眉,会将这种小事记挂在心上,那个男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吧?想到这点,吉尔伽美什就有股不快,他哼了声:“你倒是守信。”
林晓月笑出声来:“其实和守信没关系啊,后来我也跟他道歉过了,他也接受了,现在想必过得很好吧?”她的神色里带上一丝怀念,“他非常优秀,也很坚强,没了我也能很好。”
吉尔伽美什看着林晓月的表情,心里的不快又多了几分,只是他还没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她就柔柔地继续说道:“差不多忘记我了吧,不过另一个人,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谁叫他那么爱我。”她说得那么平静,可是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让人没法忽视。
“被一个人深爱着的感觉大概是世界上最甜蜜的事,如果不是因为那层隔阂,我也会爱上他吧?最后留下他独自守护世界,让他心目中的我永远是那副最美好的模样,算不算自私呢?”她忽然侧过头来,用戏谑的笑容对着吉尔伽美什,“后面还有两个人呢,你要继续听吗?”
根本就是在故意刺激他吧?吉尔伽美什的额角有青筋跳动,他粗鲁地伸手将林晓月拽过来,在她反应过来前,就对着她的嘴唇咬了下去——并非来自柔软的唇瓣触碰,而是尖利的牙齿。
林晓月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碰到的是带着毒液的尖牙,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同样毫不客气地反咬了回去,原本应该旖旎暧昧的亲吻变成了厮杀的手段,似乎都能闻得到血腥味。
最先败下来的居然是吉尔伽美什,林晓月不在意地抆了抆嘴角,瞥见指腹上嫣红的血丝,也只是不着痕迹地抆除,依旧云淡风轻:“看来不管是技术含量还是肺活量,我都小胜一筹啊。”
吉尔伽美什没有抆嘴角,也不介意自己先一步放弃,他的神情犹如餍足的野兽,只是红瞳里带着明显的挑衅:“不是很反对跟我这样接触吗?”还是说,这个女人终于愿意臣服了?
“如果是补魔或者亲热,我当然不愿意。”林晓月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上治疗魔术,那点小伤要治愈只是几秒钟的事,她放下手,对着吉尔伽美什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几眼:“如果是交战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对手是你,我也不会输呢。”说完就站了起来。
因为不带爱意,所以停留在这种程度的接触才会不被她放在眼里。尽管如此……林晓月微微垂下眼帘,遮掩去眼底的神色。吉尔伽美什先松口只是因为他是主动的一方,所以在开始浪费了氧气,而她虽然被动,但是随后的反击让他始料未及,才能保持氧气的消耗节奏坚持下去。
明明很清楚那只是理智与技巧的较量,她甚至连心跳都未曾加速,为什么还是排斥?
林晓月伸出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注意到她的举动,吉尔伽美什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时问道:“头晕?”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还在轻轻晃动的秋千,“你该不会连秋千都晕吧?”
“如果荡得太高的确会呢。”林晓月不以为然地承认下来,却是避开了关于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询问。自从游乐园那次以来,这家伙就经常刺激她的这个毛病,每次都堪称折磨。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偏偏林晓月只能强忍,顶多是伪装出没事的模样跟吉尔伽美什掐架。不过总归是有极限的,她才会借着“消失”跑出来缓会儿,也遇到了那群小学生。
她确实想到了以前的事,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要借此来刺激吉尔伽美什——就是这样的念头。将以前的感情拿来作为现在的武器,换做以前的她大概不会这么做吧?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而且没有半点不自然的地方。林晓月放下了自己的手,扭头对着吉尔伽美什微笑:“要回去了吗?”就算是一个简单的微笑,她也能做到完美。并非刻意,那会被吉尔伽美什看出来,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可以将自己伪装得滴水不漏——多虚伪啊。
不这么做的话,是没办法顺利地在吉尔伽美什面前存活下去的。就像史诗中那样,他唯一认同的人只有他的朋友恩奇都,也只能听得进去恩奇都的劝言,其他人只能奉承他赞美他。林晓月清楚自己不能成为恩奇都那样的存在,所以安心地让吉尔伽美什满意就好。
这个游戏也差不多是时候到头了吧?林晓月仰起头,看着渐渐沉落的夕阳,安静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旁边是吉尔伽美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像是互相依偎。
什么依偎啊,她只想要……林晓月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从心底涌上来的疲累让她有种就这么一头栽倒下去的冲动,可是她又很快撑住了。从吉尔伽美什身上学到的,不过是怎么对着自己狠心,伪装也好、顺从也好,就这样慢慢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变得圆滑起来。
还是说她就是被送过来学习自控的?控制好自己才能去控制别人吗?林晓月在心里笑了笑,只是总觉得苦涩,她再次无声地叹了口气,只是又给自己打了打气。
艾梵的动作忽然一顿,原本他逼到绝路上的敌人顿时逮着了机会,汇聚起仅剩的念力,凶狠地朝着他攻了过去。横空飞来的锁链阻止了敌人的动作,将他捆了个结实。
酷拉皮卡走了过来:“怎么了?”艾梵看向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稍微想起了一些事。”他看向周围,战斗基本已经结束,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就随意地挥了挥手:“剩下的你和雷欧力看着办吧,我就不多管了,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
说完也不等酷拉皮卡回话,就消失在了原地,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