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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沉沉,庆王府四进居所的一间密室内,朱寘鐇居中而坐,身前站着安惟学、孙景文、孟彬、史连辈等四人,朱寘鐇苍老修长的手掌摩挲着椅子上的一只龙头,缓缓道:“你们对这个宋楠怎么看?”
沉默中安惟学躬身道:“王爷,卑职看来此子来者不善,似乎深藏目的。从他对付周东的作为来看,手段颇为刁毒,王爷须得防之。”
孙景文摇头道:“巡抚大人似乎对这位宋楠过于惊惧,他充其量不过是个皇上身边的弄臣,仗着一副好皮囊和一些讨喜手段骗了英国公府为靠山,乃是个钻营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用不着这么抬举他。王爷今晚连消带打已经让他么,摸不着头脑了,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安惟学冷冷道:“孙先生可莫掉以轻心,这可干系到王爷的大事,宋楠既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又岂是一无是处之人?小心为上,赶紧打发了此人离开宁夏镇才是,绝不可与之正面相抗。”
孙景文嗤笑一声正待说话,朱寘鐇咳嗽一声,孙景文立刻闭嘴,跟其他几人一样将身子躬的更低,等待朱寘鐇发话。
“两位别争了,两位说的都有道理,咱们既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被此人吓倒。充其量他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论道行他还嫩的很。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又如何?这里可是宁夏镇,可不是京城!宁夏镇中的锦衣卫人手只有数百,我王府卫士都有五千,更别说军中的人手了,他掀不起大浪来。”
“王爷明鉴,王爷一语中的。”几人连声道。
朱寘鐇缓缓起身踱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确实够奸猾,从他对付周东的手段来看,这小子花花心思挺多的。他是想让我们以为周东已经跟他合作,说出什么事情来,让我们自己乱了阵脚。殊不知这周东压根就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他只是刘瑾派来阻挠杨一清的公务以及趁机以丈量田亩核定税率之名大捞一把罢了,他和本王之间可是半分瓜葛也没有。”
“王爷,原来您早识破了宋楠的诡计,周东傍晚的时候在李增的陪同下来找我,跟我指天画地的保证说宋楠故意做戏陷害他,他跟宋楠之间什么都没说,希望下官不要相信谣言。”安惟学道。
“哈哈哈,李增倒是急红了眼了,他们是怕本王误会了此事是真,会对他们加以惩罚。殊不知那点破事根本不在本王的考虑之中。宋楠不是要帮杨一清完成整饬边备之务么?本王便送他个人情帮帮他,瞧他有多大的本事。”
“可是王爷,这不是让军中的武将们对王爷您心中不满么?”安惟学皱眉道。
朱寘鐇哈哈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有些事看似复杂枣手,但其实却简单的很;你明日叫那周东来我王府一趟,本王有话要跟他说,本王岂会让杨一清和宋楠坏了我宁夏镇的规矩,有些事只需稍微那么变动那么一丁点,结果自然大为不同了。”
安惟学喜道:“原来王爷早已智珠在握,下官倒是杞人忧天了。这宋楠想在宁夏镇弄出点名堂来,怕还是要过王爷这一关。”
朱寘鐇目光灼灼,语气冷冽道:“这些事也算不得什么,本王担心的是宋楠不是为了帮杨一清而来,而是为了被杀的那些人而来。本王绸缪之事尚未完备,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这宋楠最好不要惹恼了本王,否则本王可教他没命回京城。”
身前四人身子一抖,王爷语意中的森冷就像是一块寒冰丢进他们的心里,教人浑身冰冷,心寒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