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竟然去了红叶寺。”
宁夫人喃喃自语,接着瞪了宁红英一眼:“都是你闹得,还有脸哭,不是你逼着你爹退婚,他会郁闷的和秦老爷一起去红叶寺?那红叶寺在半山腰上,他们两个老胳膊老腿的,上去了不好好歇两日,还能下来吗?”
宁红英抬起头,泪眼蒙蒙看着母亲,抽噎道:“娘,我……我不任性了,我不退婚了,行么?”
“你给我打住吧。”宁夫人恼怒地叫了一声:“这会儿说这话还有什么用?老脸都丢光了,你又说不任性了。不任性也不行了,我早就说过,你将来别后悔,这还没到将来呢。得了,自作自受着吧。”
宁红英就又呜呜地哭起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那个斩钉截铁的劲儿,仿佛我和你爹不退婚,你就不要命了似得。怎么去了一趟宫里,就变卦了?是你大姐姐说了什么?我料着她也没有这份儿扭转干坤的本事啊。”
宁夫人喃喃自语,而宁红英此时万念俱灰,也顾不上什么女儿家的羞耻和脸面,哽咽着道:“我先前宁死不肯成婚,是因为……是因为我心里有了人。可今日进宫,他去给大姐姐诊脉,我……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他,就是那个人,呜呜呜……‘
“什么他他他,这个人那个人的……”
宁夫人更糊涂了,倒是她身旁丫头精明,细细一想便明白了,惊讶道:“莫不是……莫不是那肖太医就是姑娘的心上人?只是此前不知他身份,今儿进宫见了面,才知道真相?”
宁红英点着头,而宁夫人此时也想明白了,登时面色便难看起来,扭头看了看,幸好屋里是自己两个心腹,宁红英身边这个小丫头也跟了她三年,不是那种多嘴的。
“你个死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宁夫人瞪着女儿,宁红英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伤心至极,什么也不想说,“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你给我说,平时出去,都是你跟在你们姑娘身边。”
宁夫人又转身看向小丫头。小丫头看了眼主子,见她也没冲过来大叫什么“不许说”之类,又想着事到如今,瞒是瞒不过去了,索性都说开了还好,因便将宁红英和肖越两次相遇的事情都说了。
宁夫人险些没气死,坐在椅子上,两个丫头不住给她抚胸口顺气,其中一个便安慰道:“太太消消气,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到了这个年纪,心里怎会不想着婚配之事?你和老爷都说那肖太医模样好人品好,如今可不应了你们的话?姑娘见了他两次,就喜欢上了。这说到底,也是姑娘的眼光不差。不像其他没见过世面的,见个俊俏少年,就当做了如意郎君,却不知那是败絮其中的东西。更有甚者,瞒着父母私定终身的也有,姑娘比起她们,就是不错的了。”
“你们能不能比一点好的?和那种败坏家风的女人比。”宁夫人冷哼两声,心里却安慰不少,见女儿哭的伤心,愤怒过后又有些心疼。
最重要的,肖太医实在是她和宁老爷都十分属意的女婿人选,从前女儿宁死不肯嫁,老两口无可奈何,如今既然有这样巧的事,说不定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正想着,又听小丫头道:“不怪姑娘喜欢肖太医,他真是个正人君子,这一次姑娘离家后临时住的院子,也是他的。”
“什么?”宁夫人吃了一惊:“不是说是个大医馆的坐堂大夫吗?”
小丫头又看了主子一眼,才期期艾艾道:“是姑娘昨晚悄悄告诉我的。坐堂大夫是她猜的,因为肖太医说是受友人之托,去给一个人看病。姑娘就以为他是坐堂大夫,肖太医也没反对这说法,姑娘可不就这么以为了?”
宁夫人听得愣住,好半晌,方用手指凌空点着宁红英,咬牙道:“你说你个不争气的,还有脸在这里哭。和人家见了三面,还不知道姓名。但凡你打听出一星半点,是不是心里也能起疑?咱们对证一下,可不就没有今天这事了?收留了你一宿,都茫然不知,还以为是坐堂大夫,你……你那点精神,没有一点用在正经地方。”
宁红英抬起头,泪眼婆娑道:“我……我哪想到会这样巧?我……我要知道,死我也不会退婚啊!呜呜呜……”
“快别给我说了,才见三面,就到这要死要活的地步了?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脸面?我要是肖太医,知道你这个样子,我也未必要你。”
宁夫人又气又急,却见宁红英抽噎着道:“他才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他最善解人意,高风亮节,反正……反正他绝不会像你们这般想。所以连大姐姐都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