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连忙答应,皇贵妃急道:“皇后……”
只说出两个字,就听皇后厉声道:“先救人要紧。妹妹对此有异议吗?”
“臣妾……没有。”
皇贵妃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然而看到皇后冷冽中带着讥讽的眼神,她就蓦然醒悟过来: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要揪着宛儿不放,就等于是昭告众人,这事是一场阴谋,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杀鸡儆猴。即便大家不说,宁溪月肯定会说;就算宁溪月也不说,皇上心里也肯定会清楚明白。
当下只能暂时罢手,和众人一起,急急往舒妃的清平殿而来,宁溪月也随在人群中,忽听身旁一个关心的声音道:“宁贵人身上衣服全都湿了,不如你先回晚晴阁收拾一下吧,这么多人,也不用你盯着救治。”
宁溪月回头一看,认出是一个姓薛的答应,这薛答应容貌虽好,但性子太平和懦弱,平日里在一众妃嫔中也是个不起眼的存在。上次去御膳房,那被捉弄的小宫女就是她的人,主仆都是一脉相承的胆小隐忍。却不料这个时候,竟是她第一个对自己表示关心。
于是点点头,微笑道:“无妨,好歹是我救的人,总要看着她没事了才能安心。”哼哼!和姐斗,以为我会给你向皇上卖惨告状的机会吗?做梦去吧?
因为宛儿腿脚不便,所以其他嫔妃宫女都已经进了清平殿的院子,她们几个却还在后面慢悠悠走着。宛儿似乎是吓傻了,整个人都呆愣愣的。薛答应实在看不过眼,轻声道:“你这宫女好不晓事,你主子都这个模样了,还不快回去拿套衣服来?”
“啊?啊!”宛儿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眼睛一眨,眼泪就下来了,忽听宁溪月淡淡道:“回魂了?回魂后就好好想一想,等下该怎么说怎么做。别哭,哭能解决问题吗?倒只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是,奴婢……奴婢明白。”宛儿一把抆去眼泪,这才看清主子一身湿淋淋的模样,十分狼狈难堪,她心中恐惧尽数化作怒火,拳头也紧紧握起,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落下,一边哽咽道:“奴婢一条贱命,死了便死了,她们不该这样害小主……”
“打住。”宁溪月摇摇头:“一码归一码,这一次她们要害的是你,不是我。至于我这模样,是我自己弄得,和她们无关。行了,没吓着就好,刚刚我都怕你经此一吓,再吓出个好歹来。好丫头,这会儿尚且不能放你回去,咱们到清平殿看看,想来皇上就快到了,咱们须得在皇上面前将事情分说明白,你且放宽心,有什么说什么,万事有我在呢。”
“是,小主,奴婢明白。”宛儿接连点头,一旁薛答应和身旁宫女震惊看着这一幕,都有些糊涂了,暗道这……这听前面明明是教训,可到后来怎么就不对了呢?所以……这其实是宽慰?我的天,自己还落汤鸡似得,倒急着安慰奴才,这……难怪人都说宁贵人与众不同,这也未免太与众不同了些。
主仆两个惊讶的说不出话,忽见宁溪月转过头来,微笑道:“多谢妹妹陪我这一路,这会儿还要劳驾你身旁宫女替我跑个腿儿。你也看见了,我家宛儿腿脚不太方便,从这里到晚晴阁,一来一回要费不少时间。”
“贵人是要去晚晴阁取衣服吗?这没什么,红荔,你是认识晚晴阁的吧?去和那里的管事姑姑说一声。”
“是,小主。”红荔答应一声,偷偷看了宁溪月一眼,却见她正笑眯眯看着自己,小宫女吓得连忙低头一溜烟跑了。
“红荔胆子小,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是有意对贵人不敬。”薛答应生怕自己一时好心,却因为自家宫女的疏忽,倒结了仇,于是连忙解释一句。
宁溪月温和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想当初我刚到照月轩的时候,春草秋桂她们也和红荔是一样的。”
薛答应听了这话,不由纳闷道:“当初?那现在呢?”
“现在?”宁溪月叹了口气:“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啊。自从被她们发现了我就是一只纸老虎的秘密后,现在她们就差没上房揭瓦了。”
薛答应吃惊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出来,只笑得花枝乱颤,小声道:“贵人说话真有趣。其实是从你闯去慎刑司救了秋桂后,她们才都变得大胆起来吧?”
宁溪月惊讶道:“咦?我就这么点光辉事迹,已经传遍后宫了吗?”
薛答应笑眯眯地点头:“对啊,贵人既然知道是光辉事迹,那怎么可能不传遍后宫?肯为了奴才去闯慎刑司的主子,后宫里从古至今,也就只出了您这么一位。”
“不……不至于吧?这真是,就做了这么点好事儿,还让大家都知道了,真让人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