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为平民,至少,他还能读书考科举走仕途。
如今呢?空有一腔热血与抱负,却半点沾不得朝政。
这样想着,都觉得十分没意思。
顺王的身不由己,顾晏心中也明白。
“太子倒是中正清明,是皇后与嬴王府被权势迷了心窍。”顾晏本是谨慎之人,但在顺王跟前,他也不必有话藏着掖着,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顺王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当是喝酒一样,仰头一饮而尽。
他倒是乐观的,喝完后又笑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王倒是想看看,这嬴王府到底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顾晏道:“已经走到了权势的巅峰,再往上走,已经没有路,势必要陨落。”
顺王哈哈大笑,手在顾晏肩上拍了拍,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如今,你也逃脱不掉了。”有人陪他一起做难兄难弟,他挺开心的,“算了吧,既是出来了,那些事情不说也罢。怎么样?案子都办完了吗?”
顾晏颔首:“差不多了。”又说,“这两日带着小芙在杭州城玩一玩,大后日立即返京述职。”
“真好啊,你还有娇妻陪伴左右。”顺王觉得自己好生可怜,“算了,你陪着娇妻吧,本王自己去玩儿。”
*
办完了公事,这几日顾晏天天陪着妻子。带着她逛遍了杭州城的大街小巷,陪她去最好的酒楼吃饭,陪她去听小曲儿,还带着她泛舟西湖。
柳芙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每天日程都排得满满的,虽然她很累,但笑容比前些日子多了不少。
最后一天的时候,她非要拉着顾晏陪她去逛杭州最大的街市,挨着一家一家逛,几乎是逛遍了所有的街铺。她买了一大堆东西,不但随行的金雀儿银串儿怀里抱满了礼盒,祝福祝安更新面前堆得有山高。
柳芙开心极了,心情也美丽到爆炸。
虽说入了秋,但秋老虎还在,依旧有些热。
柳芙从一家铺子跑出来,眼瞧着天色要晚了,正要朝另外一家铺子里跑,顾晏拉住了她。
“帕子呢?”顾晏问她。
“什么帕子啊?”柳芙热得脑门上全是汗,额角的鬓发都被汗水黏湿漉了,她微喘息着,眨了眨眼睛,“丝帕啊?我没带啊,怎么了?”
顾晏拉她到跟前来,抬起袖子给她抆额头上的汗。
“差不多就得了,家里也没那么多人要礼物。就算要带礼物回去,意思着买点,讲究的不过就是个心意,谁也不会挑你的理。”顾晏望着她,见她双颊粉润,抬手刮了刮她鼻子。
柳芙心里暖暖的,一头扎进去,扑进他怀里。
“夫君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你的银子啊?”柳芙故意说,“是不是看我这几日花你银子花得多了,你就心疼了?别这么小气嘛,好歹你也是整个北方‘隐形’首富,才花你这么点钱,你就舍不得了,还说你爱我……是骗我的吧?”
顾晏闭了嘴,而后朝旁边看过去。
旁边,祝福祝安金雀儿银串儿见顾晏看来,立即都将眼珠子往别的地方瞟,不敢看。
顾晏晓得她这是心情好,又在跟自己闹了,他倒是完全吃得住。
“还有多少东西没买?”顾晏拉着她手,继续朝前面去,“等买完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提吃的还好,一提吃的,柳芙立即就觉得肚子饿极了。
匆匆买完最后几样东西后,顾晏带妻子去吃晚饭。
等回了郡王府,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顾晏亲自送妻子去太妃那儿,太妃还没睡。
太妃吃完晚饭后,在院子里消了消食。柳芙回来的时候,老人家才洗完热水澡,正歪着身子躺在榻上小憩呢。
“明儿都要启程回京去了,怎么今天还怎么晚回来?”瞧见外孙跟外孙媳妇,太妃坐正了身子来,指着一旁道,“你们两个都坐下来吧,说说话。”
“是。”顾晏应着。
太妃极为舍不得,双眼渐渐泛起了些水光来。
“这回你们走了,下回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要记着,日后若是有空了,要常来杭州看看外祖母。”
顾晏应着:“澄之会牢牢记住您的话。”
太妃又凑近了些说:“虽然我十分喜欢旻丫头,也希望她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陪着我。但我也知道,若是为了她好的话,等孩子生了避了风头,还是得叫她回去。”
“她虽然犯错了,但是毕竟是你亲妹妹。澄之,回去后,你也要在你祖父父亲跟前多说说她的好话。”
顾晏点头道:“这件事情,还请外祖母放心。等日后时机成熟了,会接她回去。”
“那就好……那就好。”太妃重重呼出口气来,身子收回去了些,微仰着,靠在榻边的大迎枕上,“其实若是依着我的意思,旻丫头与兆义倒是般配,只可惜,你大舅母不答应。”
老人家哼哼笑了两声,摇着头说:“好似是怕我会撮合他们俩似的,这不,最近忙着要举办什么赏菊宴呢。”
“几乎请了杭州城大半的名媛千金来,为的……就是替兆义物色一位世子妃。”
顾晏心里明镜似的,他也知道,为了妹妹好的话,是千万不能让她嫁在杭州的。
虽说有外祖母在,凡事会偏疼着。但说句不孝的话,外祖母已经年迈,能护得她一时,却护不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