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几乎不曾照面,明知情况不对,俞又暖却也无计可施,如今再贴上去说什么“清清白白”可就太打脸了。
索性戴上帽子和墨镜逛街,也没去冷冷清清的高档百货,就在游客如织的步行街上走,华灯初上时,也不愿意回家,继续流连于人群,听了一耳朵的嘈杂,还有一声“又暖,俞又暖。”
俞又暖侧了侧头,不过是下意识反应,并不真是想寻找出那个喊她的人,结果肩膀被人戳了戳,“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自来熟的贾思淼。
现在哪怕是一只跟左问沾个边儿的狗,俞又暖也不敢得罪,只好对着贾思淼敷衍笑容。
“你也来这种地方逛街?”贾思淼对那个被扔掉的五位数包包还记忆犹新,当初觉得俞又暖做事太过,如今才发现这就是人家大小姐的调调儿,绝配。
俞又暖看不懂贾思淼眼里那种兴奋和“崇拜”是怎么回事,怔忪中被她拉进了后巷的酒吧。
“鲜榨果汁,没有任何添加剂的,我看着做的。”贾思淼将果汁推给俞又暖,她自己却要了一杯龙舌兰。
俞又暖道了一声“谢谢”,喝了一口果汁,味道还行。
“真想请你给我签个名。”贾思淼道。
俞又暖抬眼无声地问为什么。
贾思淼仰头喝干杯中酒,不无感叹地道:“姐妹儿,说实话,我实在太佩服你了。我这辈子的人生梦想简直是被你超额完成了。”
俞又暖觉得贾思淼说话的调调有些新鲜,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关兆辰我男神啊,每部戏我都看,那腹肌我一直想摸一把。”
俞又暖敷衍的笑容渐渐消失。
贾思淼继续唠叨,左问也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学神兼男神,“这辈子能睡其中一个就不枉此生了,还是你厉害。”
俞又暖推开果汁,她可没有义务听贾思淼讽刺。
贾思淼摆摆手,“我可不是批判你,这人呐,都是说得容易,若非亲自经历,你怎么知道别人的生活里发生过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去judge?”
说话的时候贾思淼已经喝了好几杯酒了,“你知道我跟我老公离婚了吧?离婚的原因你想也想不到,是我出轨了。”
的确是想不到,俞又暖将果汁杯里的吸管含入嘴里。
“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吵架,生完孩子之后我的体型就一直膨胀,他两年多没碰过我,知识分子的冷暴力。”贾思淼讽刺地笑了笑。
其实左问也算知识分子的。
贾思淼拍了拍俞又暖的肩膀,“我看你走在人群里,忍不住就叫了你。”那种寥落感,贾思淼也说不上来,一时脑热就喊住了俞大小姐。
俞又暖不习惯像贾思淼这样口无遮拦,一时无话可说。
贾思淼其实也不需要俞又暖说话,“我就搞不懂了,怎么男人出个轨那么正常,许多人都能谅解,我们女人做了,就跟十恶不赦似的,连我妈也不理解我。我也是个人,也需要人陪需要人关心,难道我们女人就不能有性^-^需求?不能因为我有了孩子,就要我单方面牺牲所有吧?”
贾思淼明显喝得有点儿高了,红着一张脸给俞又暖也叫了一杯酒,“来,你也喝一杯。”贾思淼用手肘碰了碰俞又暖,打了个酒嗝,“左问这种人,你看那一身臭冷,也不过就是皮囊好看点儿,要我说,跟他睡一晚还成,过一辈子那可真是够呛。那些追他的女人那是没想明白,或者就是看上他的钱了,你钱多,所以看明白了,谁乐意一辈子抱一根冰棍睡觉啊?”
俞又暖将眼前的酒饮尽,学着贾思淼将酒杯在吧台上重重一敲,对酒保说:“再来一杯。”她虽然不知道过去的自己为何会做出那些事情,但一个巴掌肯定是拍不响的,她没有记忆,其实也没有资格去评价过去的自己。
两个女人到后来都不说话,各有各的心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着酒,左问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醉如烂泥似的俞又暖。
“俞又暖,谁给你胆子喝酒的?!”左问怒不可遏。
贾思淼虽然看什么都是重影,但脑子后来却是越喝越透亮,见到左问进来,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电话是她打的,或者说是她帮俞又暖接的电话。
“少管我。”俞又暖挥蚊子似地拍开左问。
“真是长本事了,居然又开始烂醉。”左问强行扶起俞又暖。
俞又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重新趴到吧台上,“再来一杯。”
左问向酒保拿了一瓶矿泉水,在贾思淼呆滞的眼神里,将水从俞又暖的头顶淋下。两个女人都是一个激灵,贾思淼暗道一声“妈呀”,男神什么的果然是只能睡一晚的货色。
左问拎着俞又暖回到俞宅,将她抱入浴室用热水给她洗澡,出来时慧姐已经拿了解酒药来,俞又暖闭目靠在床头,死活不张嘴。
“慧姐,你出去吧。”左问沉着脸道。
慧姐毫不迟疑地就离开了,俞又暖那性子还真就只能靠左问来治。
慧姐离开之后,卧室里的气氛陡降,俞又暖掀开一丝眼皮,所有人前的矫情都化作了忐忑,虽然她依然很愤怒左问竟然拿水淋她。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左问果然如俞又暖预料的爆发。
俞又暖被左问强行抱到洗手台边照镜子。这人对待醉酒的妻子实在称不上温柔,她想要的不过是左问的一丝温情而已,她都喝醉了,烂醉如泥,这人还欺负她。
“你哭什么?该哭的难道不是我?去哪里也不跟家里说,打电话也不接,今晚我要是没找到你,下一步你是不是准备随便跟着谁就去开房啊?”
此语太过恶毒,俞又暖不得不睁开眼睛。
“俞又暖,这种招数你都用烂了。”左问冰冷地看着俞又暖。
俞又暖哭出声,也大声吼回去,“那还不是因为你对我冷暴力?!过去的事情我根本记不起了,我连怎么错的都不知道。你就知道工作,工作,根本就不管我!”
“你还有理了?!”左问道。
“就有理了!”俞又暖吼道。
这一句吼完,两个人同时都陷入了沉默,对视片刻后,又各自撇开头。
“把你那眼泪、鼻涕的抆干净。”左问说完就走了出去。
俞又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顾不上矫情了,此等模样,哪怕是天仙,估计左问也下不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