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返程得很快。
大概是怕西泽尔搞出什么危险来,向来稳重的路易油门踩到飞起。
很快在最短时间抵达小教堂前,才发现西泽尔竟然还是他们离开时的姿势站在那里,手掌仍然握着被拒绝掉的奥斯卡奖杯,在原地怔怔地发呆。
路易远远便松了口气,停车走下来之后,还没忘记确认教堂内交响乐团的状况,笃定他们听从吩咐没有往外走半步之后,路易才能放心来到西泽尔身边。
“少爷。”
这声提醒,让西泽尔如从大梦初醒。
他看上去有些恍惚,连目光都是茫然不聚焦。
见路易出现在眼前,他慢半拍才迟钝反应道“时间过得这么快你已经把她安全送回家了”
西泽尔站在这里,都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
路易撒撒谎也能过去,却不愿意欺瞒西泽尔,最后还是如实告知。
西泽尔意外地没有大发雷霆,仅仅是自言自语地喃喃“她就这么想跟我保持距离,连朋友都当不成了吗。”
路易忍不住劝道“江小姐是担心你的。”
西泽尔漠然“这有用吗担心又不是喜欢。”
这酸气十足的话,听得路易只能叹息并沉默。
这晚,西泽尔整晚都在被光怪陆离的梦境所折磨
刚开始还是很美好的。
在繁多的记忆里,总有些画面是令人印象深刻,并在黑暗里散发着温柔的光。
譬如江棠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就那么凑巧地被他看到,冷漠又强大的气息像是他的同类,瞬间激起西泽尔的好奇心,才有了随后的认识。
又譬如他真正动心的刹那,是在那地下赌场,在他都做好不死也要少层皮的心理准备时,江棠斩开黑暗从天而降,就像是无畏英勇的女武神,轻易便碾压下世间所有的色彩。
还有之后的很多场景,都是两人相处时候的小细节。
也许江棠本人都已经不记得了。
但那些画面,不管是两人说笑,还是为她试菜,又或者并肩走在路上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记忆,却像是温暖的小小萤火,缓慢聚集后照亮他的整片世界。
他的喜欢,也是这样一点点加深、加深、加深直至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忽然间,狂风大作。
所有的灯火都被吹灭,暴雨搅碎他平静的美好梦境,用滔天巨浪席卷了他的灵魂,让他不断上下沉浮翻滚,肠胃翻江倒海到像是有人在搅动。
黑暗里西泽尔睁开眼睛,紧绷神经驱散走所有睡意。
他猛地掀被下床,踩着厚厚羊毛地毯,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
然后大吐特吐,胃里没有东西就只能吐出酸水,搅得西泽尔头昏脑涨,恨不得就此窒息过去。
就住在隔壁房间的路易,几乎是听到风吹草动,就立刻冲了过来,见到浴室里瘫软无力的西泽尔,他试图上前帮忙又被挥退。
最后只能耐心等着西泽尔的难受劲过了,才递上刚刚抽空出去准备的温水,给西泽尔漱口或者暖胃。
路易忧心忡忡,不知道西泽尔怎么了。
“做了噩梦而已。”
西泽尔挥挥手,把水一饮而尽,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
路易紧跟其后,问西泽尔做的什么梦。
“你还能给我解梦”西泽尔不以为意,“至于什么梦,我也已经忘了。”
路易也不能强求,只好亲自送西泽尔到床边,想要看着他重新睡过去再离开。
现在还是凌晨三点,离天亮至少还有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