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1 / 2)

“我们去走走吧。”

“去哪里”

“人民公园, 听说木香花开了,很香。”

“行啊,你等我换一下衣服。”

“嗯。”

他进屋子, 西爱站在那里, 看着他人进屋子,拎着包。

缓缓的走到门口的墙根下,张建国匆匆从外面回来,一身灰色半旧中山装, 手里拿着一个皮质公文包,大概是疏于打理, 总是显得一点黯淡陈旧。

戴着一个圆框眼镜, 虽然雅致,但是却总有些旧年头的感觉。

“西爱”

他对着西爱招手,西爱走过去, 就停在玉堂春色的影壁前的过道内。

“给, ”张建国掏出来口袋,显得着急,“你头发长的很。”

西爱接过来,本来漫不经心的时光, 一下子定住了, 猝然抬眸, 看着眼前的男人,头发是花白的,他常年在地下那边勘测, 铀矿是有辐射的。

地下的东西之所以被深深的掩埋,不过是见不得天日,又或者是对人有害的东西, 很多矿物质是带有辐射的,这一种辐射,无可避免。

“哪里来的”

是烫发的介绍信。

“我有朋友在那边工作的,正好最近有慰问演出,我要她多盖了一个章,给你也开了一份,你不是也想去烫头发,四联那里烫发的女宾部取消了。”

四联那边的女宾部,烫发都没有了,要想烫发的,都得开介绍信,证明是演出慰问的才可以。

说完,他像是还有什么急事一样的,“我先走了,你想去就去。”

低着头,急匆匆的。

伸伸出来的时候,就看西爱一个人站在那里,出神一般的游移在世界上。

“怎么了,你还不高兴吗”

“不是。”

“那怎么看你不高兴。”

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不高兴。

“刘伸伸,你如果活的跟张建国一样,会不会觉得很遗憾呢。”

两个人慢慢的踱步,人民公园的木香花已经怒放。

西爱问一句,然后缓缓的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剪刀,不经意剪下来一个大枝头,拿在手里面。

然后飞快的装在袋子里,她看花,少有不下手的。

看的伸伸目瞪口呆,“不好吧,人家这边有人看着的,不让给折了。”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看她想要,他就忍不住背对着她站在那里,“快点,这会儿没有人。”

扭头看她一眼,“你头顶那一朵儿开的好,你要不要那一个。”

指了指。

西爱就笑了,你说剪下来就剪下来呗,其实她只要花就好了,没那么贪心。

装好了,自己拿着一小朵在手心里转圈圈。

“走吧。”

伸伸站在那里,笑着看她走过来,看她手里那一朵花,“真的很香吗”

“废话,你鼻子没有了吗,站在这里都很香。”

“那你给我闻闻。”

你给我闻闻,我不就知道香不香了,站在这里闻到的味道,跟平常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有时候,想闻一下过你手的东西。

西爱鬼笑,手里的花嗖的一下眼看着要扔,就是心眼不好使,“不给你闻呗。”

一把脚踩上去,然后就乐死了自己,“没有了。”

摊开手。

却不防手一下子被拉起来,然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掌心,像是雪山上面飘起来了小雨,漉雪千山。

轻轻的嗅一下你掌心,其实是想有机会拉起来你的手,我说是闻一闻花香,其实是想亲一下你的双手。

有什么感觉吗

并没有。

触感以及温度,都记不住。

只是笑。

两个人对视着笑,外面的人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这是西爱第一次听到这一句,很奇怪,一个人,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也没有说过很喜欢,只说一句,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就好像是没有开头征兆喝过程,直接就来了一个思虑很长时间的结局。

她当然眉飞色舞,得以非常,“可能是因为姐姐我年轻漂亮,可爱又机灵,当然人美心善”

她夸自己,能十分钟不重样,并且是极为发自肺腑的。

那样子,伸伸最喜欢。

“就这么好啊”

“那可不。”

“那我捡到宝了。”

“可不是,你可偷着乐吧。”

木香花氤氲了一个月,香味从人民公园一直蜿蜒过周围的马路,插在黄梅如的床头前。

京张动了动腿,“还好吗”

梅如点点头,她已经卧床不起了,她见的所有人里面,只不见张西爱。

“情况比较严重,科研几乎中断,我这次来北京,是护送材料的,明天早上就走了,今天晚上来看看你。”

京张说着说着鼻子就酸了,她来护送的资料很重要,比生命还重要,这是这边二所的研究成果,“你知道吗我们争气弹出来了,现在我们要有更宏伟的目标,我们在研究一个可以让我们国家永远抬得起来头的东西。”

一个让世界都敬畏的东西,争气弹确实是争气弹,但是当量值不够,我们需要一个更大当量值,更有爆发力的武器。

那就是。

用争气弹当原材料,创造更大的当量值,然后爆破。

一定要在法国人爆破实验成功前,我们提前爆破。

但是现在,情况很严峻,形势已经蔓延到科研领域了。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知道吗”

梅如点点头,她依然看着京张笑,她跟京张很熟悉,眼睛弯弯的,跟西爱两个人,只有眼睛弯起来的时候才觉得很像,像是母女。

其余时候,并没有给人这样的感觉。

拉着京张的手,把木香花放在她手心,“你帮我一件事。”

京张眨眨眼睛,里面潮湿而酸涩,“你说。”

“我有个小邻居,叫刘伸伸”

说很久,一直到护士进来,孙二要注射了,现在夜里面也要注射,梅如的身上,已经是没有办法看了。

她对梅如很用心,京张在一边站着,看着孙二在那里帮梅如擦拭,然后浑身上下全部护理的很好,一些地方腐烂了清创,还有一些味道,说实话一般人受不了。

但是孙二面不改色的,她还可以轻声哄着梅如,“这会儿应该不疼了,一点点疼,不过咱们今晚上不是有一束花儿,深呼吸,深呼吸,你闻闻香不香,我听说是你家里女儿送来的。”

梅如就不喊了,她疼,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疼的有时候,看到打开的窗户,都觉得是希望,死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