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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只是痨病吗, 怎么又成了瘟疫”

自古以来,但凡有瘟疫的出现,定然死伤无数, 这是天灾。前世的这时候,好像也是出现了一场瘟疫, 让梁平无数人数月间就失去了平生的所有积蓄。而皇帝一心求仙问道,丝毫不顾这些人的死活,反而在这个当口上增加了赋税,惹得怨声载道,这也是后来宁王篡位成功的原因之一。所以她在说起这两个字的时候都有些,语气都有些严肃。

她那时候只顾着风花雪月, 要不就被李氏挑拨得和平北侯府的人作对,对这些都没有很关注,只听说有了瘟疫,没想到就是梁平。

陆谨言才上任就遇上这么棘手的事情, 也颇为头疼,“已经在城外找了一处院子,将得病的人安置在那边,派了大夫专门守着, 城中也在排查有没有人已经被染上。目前来说,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也没有办法保证, 只能说尽量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其实更为棘手的远远不止这些, 现在已经确定病人的妻儿已经被传染上了。妻儿在城中有一家卖鱼的摊子, 正好是年底生意正好的时候,一条到晚也不知接触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会被传染上。而要不要像百姓公布真相也是一个问题, 公布之后怎么应对后续的慌乱,要不要限制人口出入,限制人口出入之后城中百姓的食物供给又该如何。

问题简直是数不完的,每天衙门里都为了这些事情争论。再加上陆谨言才到梁平来没有多久,在这个地盘上虽说他的官位最大,但是强龙南压地头蛇,事情处理起来,也有很多阻碍,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

江婉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应了声,“那我和锦瑶只在院子里转转,刚好也要过年了,就将院子布置一下,看起来也要喜庆一些。”

男人点了点头。

他出门的时候,江婉容替他整理了衣服,叮嘱着“你自己也要注意一点,问问大夫有没有什么预防的药物,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陆谨言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之后,就离开了。

这场灾难江婉容既然的知道了,自然做不到什么都不管,等回了房间之后就开始拼命回想关于这场瘟疫的事情,隐约记得最后是被一个山间隐居的大夫治好的,但是这个大夫姓甚名谁则全然不知。

她来了梁平之后,手上能用的人的几乎是没有,最后只能靠着陆谨言的关系。但是这样以来的话,她要怎么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这个大夫,有如何确定这个大夫真的能治瘟疫。难道说她是重生的人,这样虚无缥缈的话能有几个人会相信。

这几天她也有些发愁,陆锦瑶应该是察觉到她和陆谨言都在忙着,没有过来打扰,闲暇时候跟着绯珠她们一起玩,倒是比往常省心很多。

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十来天,很快就到了腊月三十。

陆谨言早早就出了门,但是承诺晚上的时候会回来早一些。陆锦瑶因为第一次在外面过年,显得很是兴奋,早上换了一身新衣裳之后,就过来找江婉容,“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烟火棒,我有很多年都没有玩过了,这次想要买一点过来放一下。”

“在府里的时候,没有吗”

“有倒是有,但是祖母和夫人说,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再适合。”陆锦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低下头来,有些失落地说,“但是二姐她们都会在私下里,偷偷找人拿一些。”

至于她,虽然也是侯府的嫡小姐,吃穿上面从来没有遭遇苛刻,但是这种超出吃穿的要求,就很少人去理会。

江婉容也是这么过来的,倒是能够体会到那种心酸,摸了摸她的脑袋,“等会就找人买过来,你想要放多少,就放多少。”

“嗯。”小姑娘腼腆地点了点头,脸颊都是红扑扑的。

这样的欢喜很是真实,也很简单,单纯干净没有一丝烦恼,她在一旁看着不由地有些羡慕。

因为在外面过年,一切都从简,但是给下人的赏钱倒是一个都没有少。江婉容在这方面本来就有些大方,因着今年手下的丫鬟婆子也是跟着她背井离乡来了梁平,因此又多发了三个月的月钱。到了晚上,又给每个人分了肉馅饺子和一碗热乎乎的骨头汤。众人在这个陌生的地界聚在一起,也当真有了那么点年味。

因为要等陆谨言回来,主桌还没有开饭,陆锦瑶好奇,跟着后面尝了不少,最后将自己撑着了之后,又小酌了两杯酒,小脸红扑扑的,嚷嚷着要去庭院吹风。

江婉容含笑看她,叫来丫鬟婆子跟在她身后,嘱咐过三两句才放心让她走。

因此真正吃饭的,最后只剩下江婉容和陆谨言两个人。

陆谨言回府的时候,带了一身外头的寒风,解了大氅方才走近,却见厅前只江婉容在,抬了抬眉头,又无甚情绪地问道“锦瑶人呢。”

“和绯珠在前面,院子里开了很多花,我说不上名字,但是还挺好看的,她说要摘下一些,放在屋子里。”江婉容含笑看他,伸手去够不远处的瓷白色酒壶,兀自添了杯新酒,低头小小抿了一口,眉头扬起,道“这也勉勉强强算是我们第一次过年,陆大人,不喝上一杯吗”

不知是不是饮酒的缘故,江婉容的口吻比平日里轻松不少,这般仰头含笑,那双眸子流动着碎金,叫人望着就要陷进去。

至少陆谨言看来是如此,眼前这个女子,媚人得很。他这个年岁在官场上过了不少日子,该见识的早就见识过一遍,一度觉得自己再清心寡欲不过,到头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凡人。

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他行至桌前,低头对上江婉容的目光,却并未有要斟酒的意思。

半响,他隐隐笑道“自是要的。”

说这话时,男人垂眸,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姑娘握着杯盏的手,以及因微微上抬而露出的一截雪白手腕。腕上扣着一枚红色手钏,将她的肤色衬得更白皙。

他眼眸微阖,喉结不动声色地上下滚动一番,动作无处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杯盏,指尖不知有意还是无疑地在挠过她的掌心。

江婉容一顿,就见他双唇抿在了杯口那抹红色唇印上,仰头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随即又神色自然地将杯盏搁在桌前,仿佛做了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儿。

她故作镇静地添了杯酒,明明邀他饮酒的是她,可不知怎的,竟还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耳尖微烫。

正低头抿酒时,就听头顶上传来一声笑,江婉容抬头瞪了他一眼,那神情似娇似嗔。

屋外寒风凛冽,风过树梢传来一阵沙沙声。陆谨言已落座,三两杯酒下肚,将方才在外头生受的冷意消去了大半。

甚至看着面前的人,他还觉得有些燥。

尤其见江婉容那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撑在侧脸上,男人眯了眯眼,终于还是忍不住捉住她的手腕。

这酒初饮时无甚感觉,但后劲极大,江婉容方才贪杯多饮了几杯,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见陆谨言的动作仅微微一愣,并未有挣扎的意思,只定定地盯着他瞧。

不得不说,陆谨言这张脸当真是生得极好,像是老天爷精雕细琢而成,没有一处是多余的。

江婉容的视线从他的眉眼滑至鼻梁,又往下至那两瓣薄唇,一一打量过去,好似在品鉴什么稀世珍宝,认真地不得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陆谨言好笑道“看什么”

半醉的姑娘微微一叹,唇瓣微微一抿,口吻甚至还有些嫉妒,她道“陆大人,你怎就生得如此好看”

陆谨言叫她这话逗笑,定定地看她一瞬,将她的手反复在掌心中揉搓,身子微微前倾道“好看”

这样一来,二人的距离一下拉近,男人精致的五官就在江婉容面前放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痒痒的。

陆谨言的目光灼人得很,一寸一寸,最后落在姑娘嫣红的唇上。

江婉容下意识要往后退,一只手忽然压住她的后颈,力道甚至有些重,让她避无可避。

陆谨言倾身过去,呼吸愈发滚烫沉重,两张唇瓣的距离仅一线之远。

正此时,外面突然传来陆锦瑶雀跃的声音,“哥哥,嫂子,你们快点出来啊,我们要开始放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