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天赐良媛 半壶月 2795 字 20天前

沈千染嘴角不知不觉地绽开,视线始终落在怀中的儿子脸上,曾经那样孱弱的小生命,在她的羽翼下,一点一点地成长,如今,身长玉立,可以轻易地将她抱起,但从不曾改变的称呼“娘亲,娘亲”依旧如昨日。

他的赐儿啊,陪了她两世的赐儿。

第一世,因她身受毁颜之毒,未婚先孕,被祖母所弃,囚于沈家的后院之中,诞下赐儿时,天生带残,无法言语,四肢无力,可他会每天一醒来,就会对她笑,扫去她一夜的寒冷和孤独。

她流泪时,赐儿会使了全身的劲伸出细细的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用无声的笑容安慰她,仿似在安慰:娘亲,娘亲,别哭,赐儿在!

重生后,她怀着身孕远走东越。

那时,沈千染为诞下健康的孩子,将腹中婴儿身上所有的毒都转移到自已身上,忍受七个多月的折磨才诞下健康的赐儿。

产后,她体内的毒致身体几近破败,头发全部落光,脸上的黑斑延升至胸口,沈千染以为自已再也渡不过去这一关,那一夜,她用最后的力气抱着孩子,眼中无泪,笑着与怀中那小生命道别——

可最终她挺过来了。

后来,她遇到东越太子南宫邺,在南宫邺倾心鼎力相助下,她成为东越皇商。

她和赐儿的命运由此转折。

在赐儿八岁那年,东越皇帝驾崩,南宫邺的十七皇叔离王南宫醉墨宫变,囚禁了太子南宫邺后登基为帝。

兰亭获悉派暗卫相助时,已迟了一步。

兰亭身为一国帝王,无法明目张胆干涉他国内政,最后引起两国兵戎相见。

在南宫醉墨登基一个月后,兰亭在文武重臣的三次联名上奏的压力下,不得不派出礼部前往东越,向新皇呈上贺礼,代表两国友好。

但于个人私交情感上,兰亭对年幼的兰天赐筹划营救南宫邺之事一直给予暗中支持。

四年后,十二岁的兰天赐亲领五千名暗卫潜入东越皇宫,成功将南宫邺从救出,在回程中,赐儿却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饮水思源,她对赐儿冒险没有阻拦,这世上总有一些责任和道义无法、亦不能撇开,但赐儿失踪的消息传来时,沈千染意识崩离、涣散,如同四处飘荡的游魂,痛苦、思念、不安、恐惧各种折磨远远超过前世被沈老夫人囚于后院的绝望。

至少,那五年囚禁的日子中,母子呼吸相闻,日夜相伴。

她无法呆在深宫中等待消息,那半年,在兰亭带着卫扬潜入东越腹地时,她带着二千名精锐的黄龙骑闯入了南皓国。

她始终有一个感觉,这世上,唯一能伤到赐儿的,只有南皓国的帝王凤南天。

沈千染拇指从他的发际开始用指腹轻轻按摩,至眉锋扫过,婉延至太阳穴位。每一寸都缓慢而力道适中。

她的赐儿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在她的面前才会有孩童的一面,到了白天,看着自已儿子挺拨的身躯立于金銮殿的高台之上,不拘言笑冷冷俯视的神情,她感受到不是皇权,而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寂寞,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泄露出来。

她感到心疼,明明都是她和兰亭手心里疼大的孩子,可平儿和祉儿的笑容是那般明媚灿烂,如同泡在蜜罐中,可赐儿呢,身上总是鲜少见到阳光。

每每思及,心疼难当,眼前雾气弥漫,赐儿的脸瞬间变得模糊。

突然,毫无预兆,兰天赐的眉锋拧起,呼吸明显变得急促。

沈千染心一恸,顷刻敛却所有的情绪,迅速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后,小心翼翼地拿出纤细的银针,当机立断刺在兰天赐的几道重穴上。

少顷,沈千染轻声低问,“赐儿,告诉娘亲,你看到了什么?”

“火……好大的火……。”赐儿声线低而焦灼,拳头握起,身体猛地绷紧。

沈千染尽量用平静委婉的声音,“在哪里看到火?”

“好象是……。窖里。”兰天赐呼吸愈发急促,羽睫轻颤,眼皮下,眼睛左右滚动,显得非常痛苦,“还有一个玉人,她在求救,可赐儿救不了她……。”

“玉人,她是谁?”沈千染冷静地又刺进一根银针,轻轻捻了一下,“赐儿,别担心,娘亲在,你告诉娘亲,你看到玉人是谁?”

兰天赐稍稍平静半分,但眉锋不见丝毫松懈,似是在极力思索,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悲戚地唤了一声:“阿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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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往事成谜

七年前,兰亭带回赐儿时,面对赐儿脆弱崩离的精神状态,她曾无数次给赐儿做催眠治疗,并从催眠中,把赐儿口述的那一段的经历记录下来。

赐儿和卫扬将南宫邺从东越皇宫救出后,为了躲开南宫醉墨派出的卫队狙杀,卫扬和赐儿兵分三路,卫扬走水路,赐儿进入大山,而几名暗卫则带着南宫邺走官道。

赐儿在大山中遇到雾障,除了赐儿外,同行的暗卫全部身亡,赐儿独自在丛林中求生,沈千染的催眠记录中,近百页描述的全是赐儿在大山中寻药,解雾障,挖陷阱捕兽,夜晚在高枝上搭帐篷过夜,遇群蛇攻击,暗卫死伤情况,寻安全水源……

那段记录和兰亭后来派暗卫深入东越大山腹地的调查九成以上是稳合。

除了那一块粗劣玉质雕刻的半成品,双玉人。

沈千染明知解开赐儿失眠症状的钥匙就是那块小玉人,可她问不出半分。

“阿惜姐姐”这是沈千染从催眠中第一次听到,她预感到这次的催眠并不同以往,忙凝神再次低问,“阿惜姐姐是谁,告诉娘亲,她是赐儿认识的人么?”

兰天赐仿如困兽般痛苦地呻吟着,语声破碎,“阿惜姐姐被丝线缠住,有人在她身上画着,她好怕,娘亲,我要去救她……。”语声到尾,象是要挣脱什么般,气息顿住,额间、颈间的血管齐齐爆起,沈千染一惊,急忙拨去他头上的银针,心疼万分地拍打着他的脸,“赐儿,醒来,赐儿。”

“没事,让他睡会。”兰亭倾身,搂住妻子,伸出一手,轻轻一触赐儿的睡穴,兰天赐的身体瞬间被某种力道抚平般,安静了下来。

兰亭方才一直守在寝殿外,听到动静,马上悄无声息进来,也不敢打扰沈千染,便静静站在她的身后。

沈千染禀着息,指尖轻扣赐儿的脉搏,少顷,抹了一下额间冒出细密的汗,“兰亭,赐儿状态很不好,我真担心,他又……。”

“不会,赐儿已经大了,他有足够的能力应对一切挫折。来,先让他上床睡一觉,明日休朝,若有要事,我在御书房召见重臣处理。”兰亭将妻子搂进怀中,此时的沈千染两只手不停地颤抖,强撑的坚强下是难掩的苍白之色,兰亭拍着妻子的后背,不停哄慰,“染儿,没事,没事,赐儿如今已是帝王,他有帝王运辰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