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现代时还是个单身狗,其实并不会带孩子。好在她穿来时魏衍已经十岁,在古代已经算懂事了,且生活上有太子妃操心,需要她教的实在不多,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衍本来在太学读书,东宫被包围时,他也跟着被关了起来。因学业不好耽误,加上江画那时在学习魏世成记忆里的东西,想着自己教他也算是巩固知识,便接过了魏衍的教育。
以前魏世成跟自己儿子感情不算差,但是他有太多事要做,还有一个三岁和一个四岁的儿子分去注意力,跟魏衍相处时间实在不多。加上自古传统都是严父慈母,因此他对魏衍的态度向来是有些严厉的。
江画来了后自然改了这些,跟魏衍相处地多了。而且她平时脾气温和,魏衍在她面前便慢慢开朗起来,加上江画也是爱玩的,久了后两人处的倒是像朋友多过父子。当然,读书时江画还是很严厉的。
现如今能出宫,江画就带着魏衍出来了,毕竟若是登基,她是要将江山交给魏衍的——该怎么教出一个好皇帝她没有经验,但让魏衍多听多看,总是没坏处的。
是以在与心腹谈话时,江画都会让魏衍旁听。
回去后就让魏衍复述分析他从这些谈话里听出的东西,随后她再给魏衍细细分析,为什么她要做某件事,为什么她要说某句话,为什么某个官员要做某个选择,为什么玄武帝要重用某人……等等等等。
有时遇到合适的例子,她还会结合史书的,把自己从魏世成记忆里学到的帝王心术一一掰碎了揉烂了教给魏衍。还有她自己道听途说的半吊子心理学哲学之类的知识,也不怕教错,能说的都会说。
不只如此,江画更多时间是带着魏衍走街串巷,让他睁开眼看这个世界。
他们去过高雅的酒楼,也去过路边的茶棚;去过贵人云集的诗会,也去过平民出入的集市;他们去过城外皇庄,山中书院,远郊农村;魏衍被人奉承过,又见过奉承他的人转头趾高气扬的样子,被偷过抢过,也在茫然无助时被人给过帮助……
或许这种言传身教真的有用,反正魏衍从一个还有些小天真的皇孙,短短一年就有了明显的成长,眉宇间稚气虽在,但眼神已变得沉稳,行止有度起来。不仅有了上位者的责任感,为君者的抱负也初现端倪。
江画欣慰的想着,等他再大一点,想必又是一个不输原主的英武太子——当然,她是不会打压自己儿子的。
有事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转眼间,江画穿过来就快三年了。
原主就是在今年除夕时逼宫的。
第7章 废太子
当然,江画是不会去逼宫的,她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
江画刚穿越过来时,就窝在东宫装了两个多月的病,主要目的自然是示弱。但她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就像前文所言,她对于那些英明神武的皇帝们的太子,为什么总是会谋反,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讲道理,都做到太子了,而且父亲还那么厉害,通常情况下,哪怕他们的确有些等不及了呢,但是等下去总还是可以有出头的一天的。而谋反的话,面对一个厉害的老爹,那些住在皇帝眼皮底下的太子,真的不知道自己胜算很低吗?
但这些太子就是前赴后继的跑去逼宫谋反了。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们很明白,就算自己安分,皇帝也不会放过他们。与其这么温水煮青蛙下去,然后某一天被废,被后来上位的其他皇子折辱,那还不如干脆一搏。哪怕不成,至少死的还算比较有尊严吧。
综上所述,对太子而言,真正的对手不是其他皇子,而是容不下儿子的皇帝。
汉武帝太子刘据是这样,唐太宗太子李承干是这样。魏世成,也是这样。
越是强势的皇帝,越容不下年轻又有能力的太子。
江画已经从魏世成的记忆里知道逼宫谋反的结果,所以她不能走魏世成的老路。于是为了保命,她只得把贤明太子魏世成,变成病秧子魏世成。
而光是“病弱”还不够。
只要她还是太子,还有依附的朝臣,有大势在手,有强力的外戚支持,玄武帝就永远不会放下他的忌惮。
所以在养病期间,趁着玄武帝因为在她身边放满了自己的人,反而对她稍微放心些的时候,她秘密联络刘易昭,让他动手分化解散党羽,并且刘易昭自己也必需退下。
比起陷入被动后无法选择,主动动手不仅可以保下想保的人——无论是贬官、远调、去养老衙门、还是回乡,至少有生力量是保存下来了。
而且还能乘机看清哪些人是可用的,在墙头草倒戈时,还能暗搓搓安排几个心腹投入三、四皇子门下。
所以在东宫被围后,朝上才那么安稳,没有多少人上疏请求释放太子。
而在自己人主动配合的情况下,太子.党的崩解也非常快速平静。最后眼看事情要成了,刘易昭等几个太子.党核心就顺势激怒玄武帝,合情合理下台。完美。
当然,江画等人做这些,玄武帝不会看不出来。毕竟曾经能占朝堂小半壁江山的太子派官员倒得太快太顺。但是江画巴不得玄武帝看出来,这不是更加表明她无心争权吗?
而玄武帝也的确是清楚的,他也不出所料,默认了江画的动作,甚至在除夕宫宴上,也非常配合的“大怒”一番。否则他要真心有收拾刘易昭几个的意思,左相等人也不会冒着同罪的危险去“劝说”了。
就这样,朝上没了太子.党,太子本人也窝在东宫长蘑菇。
玄武帝自觉位子稳了,心情很美好。三皇子四皇子自觉上位有望了,心情很美好。江画从台前转到幕后了,心情很美好。皆大欢喜。
等大家注意力都转移到三四皇子身上后,江画埋下的暗棋也开始行动了。
其实也不需要做多危险的事,就是怂恿三四皇子两个在争权夺利时不要只注意眼前的风景——玄武帝的人才是占了大半朝堂。
不说要对玄武帝怎么样吧,党羽不是越多越好吗?看看太子,就是势力不够才倒的快啊!
于是三四皇子两个针尖对麦芒,互相之间恨不得把对方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还不够,还开始拉拢那些中立党,保皇党,宗亲,勋贵等等一切能拉拢的人。连后宫里也被波及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等三四皇子之间矛盾彻底不可调和了,将来但凡任意一人登基,剩下那个包括其党羽都注定不会被放过了。等玄武帝发现这两个“乖儿子”拉拢朝臣还不够,还开始拉拢武官,觊觎京城驻军了。就有人开始上疏要废太子了。
到了这个地步,玄武帝就是傻的都不会废太子了。废了“淡薄名利”的太子,然后让两个真正野心勃勃的儿子上位?玄武帝都怕他今天立了三、四皇子中任意一人为太子,明天那上位无望的就跑来逼宫了。
到这一步,江画的谋划就全部完成了。
至于后来是否被玄武帝看出来,她也不担心。
不管她的人怎么在三、四皇子之间添油加醋挑拨离间,怎么想方设法让三、四皇子对玄武帝的人出手,养起他们的野心。
总之最后的事实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深仇大恨已经结下,只要他们其一上位,另一个必死无疑。同时他们也的确野心勃勃起来,不止是对皇位的野心,还有“你不肯给我就自己来拿”的野心——两个曾经的乖儿子已经是两个随时可能反咬自己一口的豺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