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堂堂王妃之尊,见了瑞王是不必行大礼的,而且她虽然和瑞王多有牵连,是为何意,各自心中都清楚。可两人却从不曾将话说的这样明白露骨过,毕竟这样的话,说出来便是妥妥的谋权篡位。
而如今靖王妃突然如此,瑞王却心神一震,目光陡然放出一道逼人的异彩来,浑身血脉沸腾,靖王妃这一跪拜简直让他提前体会到了登大宝那种俯瞰一切的滋味,更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急不可耐来,渴望更加疯狂了起来。
灯花噼啪一声响,瑞王才回到了现实中,他并没让靖王妃起身,却目露狂喜之色,道:“王妃所言,以靖王府的身份是为何意?难道王妃已经说服靖王扶持本王了吗?”
靖王妃却抬起头来,略笑了一笑,道:“王爷无非是想要靖王手中的兵权,靖王顽固,不肯听妾身的,但妾身却不能看着他将王府带向灭亡,所以……臣妾会有法子让靖王乖乖听话的,只是靖王手中掌控兵马以虎贲军最为强大,如今虎符却已被皇上收回,王爷若是如今有所动,即便没有虎符,靖王府也能动用的了虎贲军,可若王爷再等下去,一旦皇上有时间将虎贲军分化掌握在手中,到时候靖王府只怕想帮王爷,却也是有心无力了。”
瑞王闻言双眸骤然眯起,并未回答靖王妃的话,来回的在书房中疾步走动着。
其实在靖王妃之前,他也有想过,如今父皇对他的态度每况愈下,瑞王府的处境愈发不好,若然不能先下手为强,很可能就会落得个满盘皆输,鸩酒圈禁的下场。
可若是逼宫谋反,总归是逼不得已不想也不敢走那条路的,而且他手中的兵力也确实不足,可今日天玺帝的一顿板子,却让瑞王心思浮动不已,愈发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而靖王妃今日的到来,她的这一番便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令得瑞王心中天平顿时倾斜。
他双拳骤然紧握,上前两步,冲靖王妃道:“王妃,平身,若然真能成就大业,朕定然不会亏待了王妃!”
靖王妃面上露出舒心的笑意来,她扶持瑞王,为的可不就是这个!
天玺帝的天命就只还有一年,靖王妃原本是想再等上一年的,待瑞王登基,就算她害不死秦严,秦严也会生不如死。可是如今形势愈发和前世不同了,靖王妃却是沉不住气,也等不得了!
瑞王亲自扶起靖王妃来,两人低低商议起后事来。
靖王妃却不知道,靖王府中,她前脚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出了府,后脚便有人进了皎月院,将其离府的消息禀了秦严。
秦严得知靖王妃去了瑞王府,挑了挑眉,冲璎珞道:“鱼儿终于上钩了。”
璎珞听靖王妃竟真胆大包天的走到了这一步,不觉摇头一笑,道:“她到是玩的大,也不怕将整个靖王府都折进去!”
旋即又想,靖王妃若是真要和瑞王联手谋反,却并不是靖王妃知道些未来之事儿便能成事儿的,逼宫谋反要的是实力,是绝对的武力,而这些瑞王并不具备啊。
靖王府倒是世代掌兵,难道靖王妃还能说服靖王投靠支持瑞王不成?
璎珞想着主动勾了勾秦严的手,道:“靖王如今对王妃可是大不如从前了,难道靖王妃还能说服靖王投靠瑞王?还是其实靖王早便受了靖王妃的影响,早便是瑞王的人了?这样的话,到时候会不会将靖王府给整个卷进去!?”
靖王妃参与进去,她一介妇人,即便事后天玺帝追究,也不会因她就牵连整个靖王府。
可靖王若是参与进去就完全不一样了,帝心难测,靖王府作为掌兵的异姓王府,和皇帝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一方面历代皇帝都靠靖王府领兵抵御外敌,另一方面靖王府在朝廷扎根太深,势力颇大,又招皇帝猜忌。
靖王若是也参与了进去,谁知道天玺帝其后,会不会一并收拾铲除了靖王府。
秦严便再和靖王不和睦,都是靖王府世子,是靖王的血脉……天玺帝若是动靖王府,秦严和她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说不定会跟着成为陪葬品!
见璎珞面色凝重,秦严将璎珞拥进了怀中,却道:“谁和你说靖王会参与谋反的?靖王这人虽没多大才智,可却还算有点优点,他这人并不志大才疏,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平日行事也多循规蹈矩,知道靖王府树大招风,已然权利登顶,更是从不掺合皇子之争,从未起过贪念想再进一步。”
璎珞闻言略松了一口气,可接着她却瞪大了眼眸,蓦然间明白了秦严逼迫靖王妃的用意来。
她不由抓紧了秦严的手臂,道:“王妃难道是想要对王爷动手?她怎么能……”
靖王若然执意不肯顺了靖王妃的意思,靖王妃又要联合瑞王谋反,非要掌控靖王府的兵力的话,肯定会对靖王做些什么的,这样的话,靖王便算彻底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了。
秦严逼迫靖王妃,根本是一石二鸟,连靖王都给算计在了里头。
璎珞心中发紧,瞧着秦严冷漠的俊面,道:“到底是多年的恩爱夫妻,靖王也算宠了靖王妃一二十年,毁在靖王妃手中,想必会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靖王总归是秦严的亲生父亲,不论怎样,他不曾害过秦严,而秦严不管多厌恶靖王,怨恨他对姐姐的冷漠,作为儿子,他都无法手刃靖王,所以还是让靖王自食恶果吧,也让他好好看看清楚,这些年疼爱的女人,到底是怎样一条美人蛇!
故而秦严眸光微敛将璎珞揽进了怀中,道:“爷不过是让靖王知道事实的真相罢了。”
大事基本已定,接下来只要守株待兔的等待便好,璎珞不愿再想这些糟心事儿,不由挑唇抱了秦严的手臂,靠在他肩上,道:“杨夫人小产,谢芷兰害的秦靖名声大坏,也算出了一口气,王妃要做大事儿,近来这王府中想必能风平浪静一段时日,咱们明日进宫去接安安回来,可好?”
安安已在宫中住了很久,璎珞是实在想念,前些时日因秦严受伤,府中也不平静,这才勉强压着思念,没接孩子回来,如今却是一日也等不得了。
本来璎珞疼他的小外甥,秦严该高兴才对,可见璎珞这般惦记安安,简直比惦记他这个夫君还要更胜一筹,秦严便有些不是滋味了,哼了一声,道:“如今皇祖母的身子养的略好了些,皇祖母也喜爱安安,慈云宫又冷清,还是让他多在宫中陪陪皇祖母吧。”
璎珞一听便急了,捶了下秦严,道:“皇祖母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吵闹,安安如今又大了些,最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没得闹的皇祖母头疼。我自然知道皇祖母喜爱安安,到时候我每三五日都带安安进宫去探望皇祖母便是。再说了,灰灰和银银不是你寻来给安安的小伙伴吗,安安再不回来,它们都要和安安生疏,不认这个主子了。”
见璎珞急了,秦严眼眸淡淡撇过去,搂住了她的腰肢,道:“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咱们就加把劲,你早日给爷生个孩子,省得等姐姐回来,安安回了东宫,你冲爷哭天抹泪起来。”
他说着一双大手便探入璎珞的衣衫下游走起来,璎珞想到安安来日总会回到父母身边,心中为他高兴的同时,却也像是空了一块般,她自然也是渴望子嗣的,眼见她翻了年也要虚岁十七了,这个年纪做母亲却也不算早。
故而对于秦严的亲近,她也未曾推闪,可心里却因想到安安会离开而有些恍惚黯然,秦严见她如此不专心,惩罚地直接结束前戏,奔了主题,就像是一朵含苞的花儿,骤然经历暴风摧残,璎珞脸色都有些白了,拧着眉瞪秦严,却听他附耳道:“乖,专心点,这样爷才能尽快让咱们儿子在你腹中孕育,安安回家了,你也不至于太难过,嗯?爷可都是为你好。”
璎珞脸色被他附耳吹来的气息撩的发红,却道:“为我好?呸,秦严你怎么好意思开口!”
秦严却笑,再没精力和她拌嘴,堵住她樱红的唇,开始他的造子计划。
翌日,璎珞醒来就觉外头格外敞亮,她坐起身,妙哥便听到动静进了屋,见璎珞坐在纱帐中正抱膝瞧着窗口发怔,样子还有些迷糊,便上前撩开纱帐往旁边的白玉勾上挂,道:“昨儿夜里落了一夜的雪,这会子倒是像要出太阳了,世子爷两刻种前便回来了,见世子妃还没醒也不让奴婢们打扰,世子爷往前头书房去了,说是要处理些事儿,便不陪世子妃用早膳了,等世子妃收拾好,直接过去书房便是。”
秦严昨夜答应璎珞,今日要一起进宫去接安安回来的,见他果然守信,上了早朝便回来了,璎珞倒有些羞赧,自己睡到这会子,想必这满大丰,也没几个出嫁媳能有此等待遇的。
她用过早膳,收拾了一番带上昨日傍晚便亲手熬上一直用文火煨着的十全大补汤往外院秦严的书房去。夫妻两人这才坐了马车进宫,等到了皇宫,太阳果然已经从云层中钻了出来。
厚厚的积雪在阳光的照映下泛着一曾晶莹的光,令整个皇宫更加庄严肃穆,古朴大气。
一路进了慈云宫,璎珞陪着太后说话,秦严才告退离开。
安安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璎珞了,缠着要璎珞抱,璎珞将他安置在膝头和太后逗弄着他,满屋子的欢声笑语。
而秦严出了慈云宫却是一路往太医院而去,他到了太医院便直奔药典所寻到了奉太后之命给璎珞调理身子的卢太医。
卢太医被以冷面着称的靖王世子单独传唤出来,心里到也猜到了大抵是为璎珞的身子,故而到了秦严身前,他便垂首道:“可是世子妃的身子有什么不妥?在下这便陪同世子爷过去给世子妃瞧瞧。”
秦严却脚步未动,盯着卢太医,直将卢太医盯的一脸莫名,冷汗直冒,才道:“内人很好,只是本世子听闻行医者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冤亲善友,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卢太医是当今大丰首屈一指的医者,想必这医德更是高人一等,待病人如至亲,不忍其受一丝半点的苦楚。”
卢太医听秦严说了这么多,却是愈发不明所以,只抆着冷汗道:“这个是自然的,自然的。”
秦严却道:“既如此,内人每日喝卢太医的调理药剂,药苦而不堪言,重则呕吐,轻则影响食欲,卢太医想必定也不忍,这个问题想来卢太医也是有法子解决的,内人那药爷已做主给她停了,爷希望卢太医能在十日之内做出调理的药丸来,卢太医没问题吧?”
卢太医闻言顿时额头冷汗冒的更厉害了,道:“世子爷有所不知,这并非所有的汤药都能研制成药丸服用的,若是能够,在下又怎会让世子妃受汤药之苦,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