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没想到定安侯府都沦落到如此地步了,眼见着四房人都要拥挤在一个小宅院中生活,四老爷竟然还没驱散他这些莺莺燕燕,她不由略蹙了下眉。
秦严却抬手按住了璎珞的肩头,略带安抚地压了压,道:“苏家会有今日都是烂了根,咎由自取,便没有你们姐弟,早晚也是要落败的。”
璎珞收回了目光,索性连窗户都一并关上了,点头冲秦严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了,我没有内疚,也不曾难过,不过总归是瞧见过侯府昔日风光的,虽说是表象,可瞧着也是熠熠富贵的,如今再瞧这等场面,难免有些怅然罢了。”
且说下头苏家人,自侯府搬了出来,便勉强挤进了一处平民区的三进院子里。
谁知刚搬过去还没安置住,二房,四房便闹了起来,言道长房和三房拖累的他们的名声,要分家。
这时候奉行的是父母在,不分家,二房和四房如此,气的马氏一倒不起,直接中了风。
老太爷心灰意冷,心烦气躁,索性一挥手,当真便分了家,当日二房和四房便搬了出去。老太爷也在当日收拾了行李,出了城回道观当真做了真道士。
没两日,偌大的一个定安侯府便这样彻底的散了,而苏家正经历着分崩离析之时,璎珞姐弟二人也已做好了进郡王府生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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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姐弟进郡王府
随着天玺十三年的春节越来越临近,京城上下到处都是一派繁华喜庆的场面,衙门封了衙,天玺帝也不干活了,皇帝难得有了正大光明躲懒享受的日子。
皇宫中也跟着收拾了起来,各宫各殿装扮的花团锦簇,富丽堂皇,当真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欣欣向荣,歌舞升平的画面。
太后的慈云宫连宫殿上的琉璃瓦都被宫人细细抆拭地一尘不染,殿前妆点了奇花异草,使得本就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大殿愈显金光闪闪。
那高高的房梁上描绘着的五彩斑斓鸾鸟云纹图样,在阳光的照耀下似闪着光芒要飞升于空一般。
殿中,不再忙于政务的天玺帝正陪太后用着午膳,虽是食不言寝不语,然天玺帝时不时便亲自指点宫女为太后夹菜盛汤,太后也关切皇帝的身体,特令人准备了几道味道不错的药膳,含笑看着皇帝用下,气氛却是极好。
天玺帝却并非太后的亲生儿子,其生母不过是先帝时的一名小小的美人,刘美人自进宫便一直不受皇宠,日子过的很是艰难,后来投靠了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身边才得以喘息。
太后产子时年纪太小,又怀的是双胎,产下一双女儿,到底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可她需要一个皇子。观察了两年,见刘美人不过寻常出身,家中也没有什么人,本身也听话懂事的很,便选中了刘美人。
太后是个睿智豁达的女人,刘美人诞下皇子,太后并没有留子去母,更不曾立刻便将小皇子抱到中宫养育,而是为刘美人请封了婕妤之位,皇子依旧由刘美人自己带着。
只每日让刘婕妤将皇子抱到中宫亲近一番,刘婕妤感激在心,也知道太后是其母子在宫中的仪仗,自然教导皇子孝敬感激太后。
直到刘婕妤在皇子八岁时病逝,皇子才被接到了中宫正式记在了太后的名下,成了嫡出皇子。其后也是子凭母贵,又靠着太后母族的力量,天玺帝才得以登基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故此太后虽则不是天玺帝的生母,可天玺帝却极为敬重孝顺太后,平日不管政务有多忙,每日也都是要到这慈云宫中走上一趟的。
天玺帝和太后用过了晚膳便移步到了偏殿说话,说起今年宫宴的事情来,天玺帝难免便提起了皇子们的亲事来,道:“老六和老七如今年纪也大了,都到了该大婚的年龄,皇后虽然也是个稳妥的,可到底不若母后眼光精准独到,今年宫宴各府的姑娘们都要进宫来,到时候还请母后留意一二,给这两个孩子好生挑选两个王妃才好。”
太后便笑着道:“一晃眼孩子都大了,老六和老七都是好孩子,是该好好挑两位贤淑美貌的王妃,皇帝既说了,哀家自当尽一份心,只是这事儿还是要问问唐贵妃和端嫔的意思。”
天玺帝却道:“由母后给这两个孩子相看是福气,她们巴不得呢,难道还能有意见不成?说起来,最该赶紧定下来的便是阿严那孩子,前些日,阿严突然和朕提前早年朕赏下的那块玉佩,说是已将那玉佩送了个姑娘,朕问阿严那姑娘是谁,朕赐婚既喜欢便赶紧的定下来,总不能私相授受再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谁知那臭小子竟嘴巴严的河蚌一样,任朕怎么敲都不张口,这事儿母后可是清楚?”
太后的脸上已有了真心的笑意,瞧着整个人都柔和许多,道:“这事儿啊,说起来倒还和前几日祁阳郡王妃进宫来求见哀家有关系呢。”
天玺帝闻言不觉微怔,祁阳王府手掌兵权,对这等府邸皇帝自然是时刻注意着的,祁阳郡王妃进宫见太后,天玺帝也是知道的,只是他历来信任太后,倒也没有特意打听此事。
如今听太后如此说,顿时便起了兴致,道:“难不成阿严喜欢的那姑娘还和祁阳王府有什么关系?朕记得祁阳王府可是没什么女孩的,莫不是郡王妃的娘家姑娘?朕记得郡王妃好似出自荥国公府,和贵妃倒是还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唐家的姑娘历来容貌娇美,性情也好,难道阿严这是看上了唐家哪位姑娘?瞧他的意思,这姑娘似出身不大高,难不成是唐家旁支的?”
太后闻言却笑着摇头,道:“皇帝历来对世事洞若观火,只是这次却是料错了。”
天玺帝不觉便露出兴味神情来,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太后叹了声才道:“说起来倒是这里头倒还牵扯到一桩陈年旧事,一出美人救英雄的爱情故事,不知皇帝可有兴致一听?”
太后都这样说了,天玺帝自然是要点头听下去的,何况他的兴致也确实是被太后给吊的足足的,便笑着道:“那感情好,朕记得朕小时候母后便常常于朕讲故事,母后言辞诙谐讲的故事又动听又寓意深远,朕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甚是怀念,如今可也有年头没听母后听故事了,今儿倒是托了阿严的福。”
太后也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极为融洽,太后这才说起了祁阳王世子和寄瑶的事来,却并不提两人的身份,只道:“有一个年轻人,出身名门,乃是家中嫡长,生的俊逸不凡难得是还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被朝廷委以重任……”
太后的故事果然讲的很好,在她的讲述下一个美人机缘巧合救下英雄,才子和佳人就此相知相恋,却又偏偏苦于生不逢时,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最后不得不分离的凄美爱情故事便被娓娓道来。
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太后并不曾有一点添油加醋的违背事实的叙述,只是在太后的故事中,那故事中的人物却被无限美化了。
在太后的故事中,寄瑶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女子,她本也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姑娘可惜自幼被拐卖,沦落风尘,被人买去安置成了外室后却又不得珍惜,日子过的凄冷而无依。
可她又是个善良,且才华横溢的女子,不仅不如,她还不畏强权,有着一般风尘女子所没有的胆气和义气,在英雄被当地强权逼的走投无路时,是美丽聪慧且又善良正义的寄瑶救了英雄,在不小心相知相恋后,寄瑶又是个好母亲,也是一个不愿跟随拖累英雄名声的好女人,她选择了隐瞒身份,且还成全了贴身婢女爱慕英雄的一颗少女心。
在太后的口中,美人和英雄的那一夜露水姻缘,并非道德败坏,而是醉酒乱性,情深难禁,平添无限风流旖旎,非但不让人唾弃,反倒让人向往。
其后英雄怅然离开,而佳人却发现竟然有了身孕,这其中的艰难,以及那孩子生下到长大所受到的苦楚更是被太后说的凄凄切切,引人叹息。
其实富户权贵之间,相互转赠妾室实在算不得什么事儿,寄瑶和祁阳王世子虽然是在寄瑶做苏定文外室时红杏出墙做下了有违妇德的事情,可寄瑶本就出身风尘,谁也不可能拿对闺阁女子的那一套道德典范去要求一个烟花女子,对寄瑶这种女人本就要求不严,再来外室真说起来算不得就是苏定文的女人。
故此寄瑶和祁阳王世子的这段故事虽说有些有违礼教,可也不是那么让人接受不了的。
又经过太后一番费心的美化,听在天玺帝的耳中便只剩下惋惜感叹了,还真生不出什么抵触厌恶来。
待太后讲罢,天玺帝便叹了一声,道:“当真是还君明珠双垂泪,恨不相逢未嫁时啊。想来母后这故事中的年轻人便是祁阳王世子萧岚肃了吧?”
太后先是说了祁阳郡王妃,又提这故事,故事中的青年人又是到江南去查一宗案子,还说这年轻人出身权贵,却又勤奋好学,才华横溢,深受帝宠。
当年派萧岚肃前往穗州查私盐案子的正是天玺帝,天玺帝只略略一想,自然便明白了这故事中的人说的是谁。
太后观天玺帝的神情似有追忆,不觉松了一口气,道:“皇帝见微知着,这故事中的年轻人确实就是祁阳王世子。”
天玺帝当年确实颇为欣赏祁阳王世子,想到其英年早逝,且又是为保卫大丰疆土而马革裹尸,一时间倒也面露几分恻然之色,道:“如此说,这萧岚肃还留了一线血脉?可这又和阿严看中的姑娘有什么关系?”
太后笑了笑,道:“那寄瑶因有女,不忍抛弃女儿随着祁阳王世子离开,宁愿放弃这段感情,放弃随着祁阳王世子进京享受荣华富贵,也要守着自己的孩子,阿严瞧上的便是这寄瑶守护着的那个女儿。”
太后这样说,天玺帝才恍然大悟,都弄明白了,一时倒笑了起来,道:“怨不得阿严嘴巴闭的紧,那姑娘是外室所出,这身世实在是差了些。”
太后苦笑,心道岂知是外室所出,如今弄的还被除了宗,这两个孩子折腾的当真都没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