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瞧着拽着自己手腕哭泣着求情的苏瑛莺,一时真不知说什么话。
果然是人之贱则无敌啊,她就想不明白,苏瑛莺得有多厚的脸皮倒现在还能口口声声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得将自己想的有多圣母,才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觉得自己会为她求情?
璎珞一阵无语,果决地将手从苏瑛莺的掌心中一点点抽了出来,道:“四姐姐不将郡王府放在眼中,横冲直撞,公然违逆冲撞郡王妃,我虽有心替四姐姐求情,可我做客人的也没纵着家人冲撞主人的道理啊。还自己回头还要去向郡王妃赔罪呢,可是被四姐姐连累了。”
苏瑛莺见璎珞神情悠闲,轻飘飘说出这样一番话,便知自己再求,璎珞也不可能为她说话的,其实她早该知道这点才是,只是这会子除了求饶她也确实没了旁的办法。
见璎珞这里行不通,苏瑛莺不觉面露恨色,阴毒的眼眸瞪了璎珞一眼,忙忙转身便去追已经出了屋的郡王妃。
她在院子中追上郡王妃,当下便跪了下来,哭的极为凄惨,磕头道:“郡王妃息怒,小女只是太过关心五妹妹啊,不亲眼看看五妹妹,小女心中难安,小女并非有意冲撞郡王妃,更没有瞧不起郡王府的意思。纵然小女行事失常,不顾礼仪,那也是关心妹妹之故,还望郡王妃看在小女一片爱妹之心上,能够原谅小女的一时反常,小女给郡王妃磕头赔罪了。小女常听说郡王妃对人是最宽厚的,想来定会看在小女诚心认错的份儿上宽宥小女的。”
苏瑛莺说着便又泪流满面的磕起头来,她本就纤弱,如今孤零零地跪在那里苦苦哀求,当真瞧着可怜。起码院中不少下人都不觉流露出了同情之色来。
见此杜嬷嬷面沉如炭,怒声道:“苏四姑娘好手段,到了这会子还满口谎话,这是求情呢,还是想逼我们郡王妃就范?还说什么诚心?简直是一派胡言!郡王妃何等身份,你又算哪个路面上的神仙,郡王妃犯得上故意为难你吗?”
杜嬷嬷一言,下人们便褪去了面上被蛊惑的恻隐之色。确实,郡王妃何等身份,越是身份高贵的人越是爱惜羽毛,郡王妃确实犯不着为着一点鸡毛蒜皮无伤大雅的小事就去为难苏四姑娘,没得坏了自己的名声。
郡王妃如此大动干戈,自然是因为这苏四姑娘做了天大的错事儿。
杜嬷嬷言罢,也不再多搭理苏瑛莺,只目光锐利往四下一扫,沉声道:“我们郡王府的地方接待不了苏四姑娘这样厉害的客人,来人,还不快将这位苏四姑娘请出去!由着她这样拽着郡王妃哭闹像什么话!”
杜嬷嬷这一声喝斥,婆子丫鬟们才见唐氏早已面沉如水,登时如梦初醒,纷纷涌上,强行将苏瑛莺和陈妈妈等人推搡了出去。
苏瑛莺几乎是被祁阳王府庄子上的婆子们给丢出门外的,赶出来时她浑身狼狈,失魂落魄,心里充满了惊慌。
如今定安侯府姑娘的名声已经坏了,若然再传出她被太后厌弃的事儿来,苏瑛莺想也知道自己将来是嫁不了什么好人家的。
她双拳攥起,双眸被恨意烧的通红,举得都是苏璎珞将她害到了这等地步。苏瑛玥在昌平侯府出事儿便是苏璎珞干的,如今连累地侯府姑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苏璎珞倒好,竟安安生生的在庄子上还得了祁阳郡王妃的青眼。
只恨,她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苏瑛玥都是被苏璎珞给害的,不然非要让祖母打瘸苏璎珞的腿不可。
她实在不明白,那个人好歹是个王爷,怎么就连一个苏璎珞都收拾不了,竟然最后关头出了这样的岔子,苏璎珞怎么会真在庄子上呢,是苏璎珞昨日夜里就没出庄子,那人不得不放弃了计划,还是出了什么纰漏苏璎珞又被人救了?
不对,昨日夜里一定是出事儿了的,不然她前往拜访,祁阳郡王妃没有必要百般阻挠,那便是有人救了苏璎珞。
想到这个,苏瑛莺险些没呕出一口血来,她喘息着,捂着心口,过了半响才平静下来。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郡王妃进宫,可怎样才能阻止此事呢。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无法阻止郡王妃进宫,可那人却总归是男人,兴许能拦得住郡王妃呢。
苏瑛莺想着再不敢久候,带着人离开了庄子。
苏瑛莺并没再回定安侯府的田庄,而是带着人直接又往京城的方向折返,进了城便直奔了琉璃阁,她以要买首饰为由吩咐陈妈妈等人在外头等候,只带着冬梅进了雅间。
一盏茶后苏瑛莺便披着斗篷从琉璃阁的后门出去,几经周折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院子从外头看就像是最寻常的民居,进了院子才发现里头别有干坤,收拾的竟然非常美轮美奂,毫不逊色于侯门公卿的府邸。
院子不大,正房统共就三间,苏瑛莺被婢女带进了西次间中。
这西次间分明是书房所在,布置的极为典雅简单,一应用具却皆为上乘。屋子里烧着上好的银霜炭,暖意融融,书案后一个穿着墨青色绣银丝云纹广袍,束紫金冠的男子正执笔挥毫,听到动静也不曾抬头。
苏瑛莺解下斗篷,却冲身后的婢女道:“你先退下去吧,这里不必你伺候了。”
那婢女不觉面露不甘,可每次苏瑛莺来,都能和主子单独相处,婢女见书案后的主子闻言并未有表示,只地捏了下拳头,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而苏瑛莺这才莲步轻移走了过去,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来磨起墨来,见那男人目光在她露出的手臂上落了片刻,沾了下墨色,继续书写,苏瑛莺豆大的泪珠便一滴滴滚进了砚台中。
那男人叹了一声,这才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看向苏瑛莺,道:“怎么哭了?”
苏瑛莺泪水滚的愈发厉害,却道:“我诚心为王爷谋划,得知我家五妹妹乃是靖王世子的心头肉,我便急巴巴的将此事告知王爷,让王爷掳了五妹妹来以辖制靖王世子,添增助力。我诚心诚意为王爷,连姐妹情都舍弃了,不想王爷却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男人闻言却是取了帕子,一面为苏瑛莺抆拭着眼泪,一面苦笑着道:“本王哪里就没将你的话放在心上了?本王昨夜足派了八个死士前往督办此事,怎么就叫不重视了?”
秦严不近女色,心硬如铁,油盐不进,男人几番拉拢都不予理会,以前他也曾给秦严送过几个绝色美人,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可秦严却连个眼交风都没多给。
男人先时还不大相信苏瑛莺的话,后来见苏瑛莺说的有理有据,他让人查了一番确实有些蛛丝马迹,他这才派了死士去掳璎珞。
若然璎珞确实对秦严非同一般,他将璎珞弄进他的王府去,便算捏住了秦严的心头肉,纵然不指望着因一个女人便能控制秦严,可为了心头肉,想来秦严行事总是要顾忌一二的。
而若是苏璎珞对秦严不过寻常,他的王府中也不过是多个绝色美人,于他也并不没有多大的损失。
只是他万没想到,派出去了八个死士对付一个内宅女人,他在此等了一夜竟然都没个回音,待到天亮等探查的人回来,却言那八个死士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他才知道,昨夜的事情没成,那死士多半已经被处理掉了。
苏璎珞自然没这等能耐,那只能说明苏瑛莺的话是真的,定安侯府这个五姑娘还真是让靖王世子秦严动了凡心,竟然这样爱护着。
“八个死士都让五妹妹逃脱了?这么说五妹妹的身边竟然一直都有靖王世子安排的暗卫跟着?”
苏瑛莺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面上不觉便露出了嫉恨之色来,一闪即逝,接着才目光幽怨的瞧向那王爷,又道:“这下子王爷该相信我的话了吧?这次没成事儿,想来王爷还会有其它安排吧?还有,那祁阳郡王妃好大的气性,就因为我今日一早闯了她的庄子,就要进宫去见太后,王爷这回可一定要帮帮我。”
男人自然没有错过苏瑛莺脸上那一抹嫉恨之色,将苏瑛莺看的透透,闻言却一笑,道:“本王可没让你一早跑到庄子上去胡闹,郡王妃想要进宫本王如何阻拦的了,你太高看本王的。”
苏瑛莺面色一白,男人确实没让她今日一早去庄子上闹腾,是她等不得想看璎珞出丑,这才一早便走了这一趟,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郡王妃抓了错处,落得如今这等境地。
听男人不愿帮忙,苏瑛莺心急如焚,想到若然太后责罚了自己,以后便没了未来,她是真的怕了,眼泪又滚落了下来,楚楚可怜,幽怨的盯着男人,抽泣地道:“靖王世子为了五妹妹连暗卫都舍得,王爷对莺儿却……王爷便不能看在莺儿和王爷相知一场的份儿上,帮莺儿这一次吗?莺儿得罪郡王妃,还不都是为了王爷。”
男人眸中闪过讥嘲之色,却背靠椅靠,坐进圈椅中,离苏瑛莺远了些,道:“你看你,本王不过一句话,怎又哭了起来。本王不是不帮你,是当真没有法子,再说,苏五姑娘是秦严心爱的相好,是秦严的女人,秦严护着也是应该,莺儿虽于本王相知一场,可却并非本王的女人,本王真派了暗卫跟随,让人察觉岂不是要坏了莺儿的名声。”
苏瑛莺听闻男人这话,岂能不知男人的意思。她虽然和男人相识一场,又暗地里来往,可却总吊着男人,从不让他亲近,如今……如今显然再不来点实际的,眼前男人是必定不会帮她的。
苏瑛莺明白这点,银牙微咬,到底莲步轻移,走到圈椅旁边轻轻靠在了男人身上,哭着道:“王爷这话说的岂不伤莺儿的心,王爷已经有正妃了,你是知道的莺儿从来没想过于人为妾的,莺儿也没想破坏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感情,只想找个一心人,嫁了相夫教子。”
男人和苏瑛莺认识后,苏瑛莺自知道他的身份,便总制造偶遇,后又见了两次,也确实勾起了男人的兴致,毕竟苏瑛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男人只以为苏瑛莺是想攀龙附凤,进王府做侧妃,虽然定安侯府如今没什么出息人物,但苏瑛莺到底是嫡长房的嫡长女,纳妾府也没什么亏的,男人便也等着她投坏送抱。
岂料他抱了苏瑛莺,却差点惹来一记耳光,之后苏瑛莺更是哭着喊着,竟然说什么从未于人为妾的心思,不过是和他投缘要做朋友,一个闺阁女人跑来和外男做朋友,这不是失心疯嘛。
男人还真没碰到过苏瑛莺这样的,一时倒有些新鲜,便也和苏瑛莺玩着暧昧,时不时见一面谈谈心说说话,还帮着苏瑛莺开了琉璃阁,他出人出力出本钱,苏瑛莺管着,所得利益王府和苏瑛莺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