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太尉一听赵浙被皇帝拿下,还已招供,心中愠怒。
他也是大意了,赵浙这等只知逐利的反复小人,既然能被他所收买,那么被皇帝所逼诱,自然也不难。
而这时,长真营也攻上草甸边缘,幸而被铁嵬营及时阻拦。
长真营的战士尚是一头雾水,他们也是听上边调遣,说是来上江苑执行任务。岂料过来后,竟有人说他们是犯上作乱。长真营参将王孝森倒是一口咬定,说是邢燕夺的命令,至于过来做什么并不清楚
邢燕夺从未下过此令,闻言目光阴冷看向王孝森,叫王孝森打了打冷战。
赵浙这时也被带过来,将先前对皇帝的供述又说了一遍。
邢太尉仍是不承认,道“赵浙是容家养的狗,见事败露,为保容家,反咬一口赖上老臣,这也不足为奇。”
容定濯闻言,面无表情看一眼邢太尉,道“太尉可要慎言,赵浙的确曾是家父门生,但他先前已供认,是他的家人被太尉所控制,不得已受太尉胁迫,才会带兵来青行山。与容家何干。”
邢太尉只管冷笑,心里明白,看来这事容定濯是真与皇帝站在一边,事先通过气,但是他也清楚,只要他的两个儿子手里还握着兵权,他就轻易死不了。
他便道“陛下,老臣恳请陛下不要听信赵浙一面之词,老臣根本不知赵浙妻儿在何处为何长真营的人算给邢家,这勇毅卫的人还是算给邢家老臣为大允征战数十载,如今年迈体弱,只想看着儿孙绕膝,安养天年,别无他念。今天却是被人诬陷,要受这等欺辱么邢家一门忠烈,绝无异心,若是陛下不信,老臣愿当场触死,以死明志”
兵部侍郎佟孟光赶紧站出来,道“陛下,臣等也不信太尉有逆反之心,还望陛下详察,以免叫忠良饮恨”
佟孟光说完,纷纷有人为邢太尉求情。
隋祉玉原本也没想当场定下邢太尉的罪。
邢家情况特殊,邢太尉还有两个儿子在外掌兵,只有留着邢太尉和邢家人的性命,才好与邢远敬两兄弟谈条件。
他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邢太尉的命不急于今日取。
隋祉玉的指腹慢慢摩了摩手中马缰,似乎是被邢太尉一片赤诚的表白打动了几分,道“太尉说的不无道理。没有查实之前,谁的话都是一面之词。不过,长真营与勇毅卫究竟受何人密令才会来此加之先前朕的确遇到刺客,此事必须彻查。此案就由大理寺林子驯负责调查,调查期间,任何人都得拘着,不得特殊。”
这意思就是,邢家在接受调查期间,邢太尉等人得被软禁起来,暂时失去自由。
邢太尉哪里肯,但他看一眼皇帝,知道此时想杀出一条血路几乎不可能,反而失掉遮羞布,还可能触怒皇帝,被皇帝派人当场击毙。倒不如暂时屈身下来,争取时间,利用两个在边关的儿子再做打算。
邢太尉索性道“老臣连死都不怕,自是敢让陛下调查”
隋祉玉笑得毫无温度,道“好。”
他又道“不过从今日这事,朕倒是发现,如今的兵制存在极大的问题。”
孟宏简适时接话道“陛下的意思是”
容定濯微微一怔,已看明白了,皇帝是要借此机会,趁机改革兵制。
连他之前也没有想到,皇帝此次所图目的在此,他之前倒是小瞧了皇帝,以为他是将计就计,针对的是邢家。原来是借着邢家这事,终于开始动兵制了。
皇帝倒是挑了个好时机。表面看起来,皇帝的性命的确受到了威胁,正在怒火上头。若是此刻有人反对,恐怕将有行刺皇帝,火烧御舟,调兵逼宫这一连串罪名落到头上,可是谁也消受不起。
果然,隋祉玉就似思索道“依朕看,这领兵与调兵之权得分开才是。”他的声音蓦地变沉,道“若非有人提前向朕告密,那岂不是区区一个赵浙,就可以威胁到朕之安危”
皇帝是早就想动兵制,一直在等合适的契机。如今皇城戍防军虽然有一半在皇帝手中,可东西京畿大营的兵力犹如猛虎在侧,叫他不得不防。
赵浙浑身一抖,自是不敢说话。群臣感觉到皇帝身上的压迫之意,也无人敢做声。
只有孟宏简早知皇帝之意,应和道“陛下所言极是。领兵与调兵之权的确该分开,尤其在京畿重地,诸多驻军距禁中如今之近,更要提防有将领包藏祸心,所图不轨”
孟宏简的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皇帝就是要削弱武将对军队的控制,尤其是京畿武将对军队的掌控,一个武将能轻易调动指挥麾下军队,在皇帝看来,这隐患太大,毫无制约,就要将带兵和发兵的权力分开来。说到底,是要加强中央对兵权的掌控。
皇帝对兵制的想法可远不止调兵、领兵的两权要分离,他还希望军中实行轮流戍守的制度,当然,得一步步来,急不得。当前最重要的是,还是先对驻扎京畿大营的军队改革。
立即就有官员出来赞同皇帝的话,而且数量还不少。
邢太尉想说什么,终究是碍于形势,没有出言反对。
隋祉玉已向容定濯道“此事交由容相来办。请容相尽快与兵部商议,拿出具体章程,务必将调兵与领兵权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