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几日通政司没有送奏疏过来,李承策坐在车中时便拿了一本书在看。
今儿虽然是个晴天,但冬天的日光也是淡如水的,一阵北风吹过来,照样冷意如骨。
不过车中并不觉寒冷。
两侧的车窗帘子放了下来,前面厚重的青色暖帘也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不见有一丝风透进来。
孟瑶原就怕冷,又因着前些日子可能受伤解蛊的事都赶一块儿,伤了元气的缘故,她发现自己今年较往年越发的怕冷了。
所以哪怕这车厢里面一丝风都没有,身下还铺了厚实的貂皮,她依然觉得手脚冰冷,浑身没有一丝温度。
李承策眼角余光瞥见她双唇冻的乌紫,便伸手将自己刚刚解下来的那领貂裘拿起,隔空朝她抛过去,命她“披上。”
男子的体温原就较女子的要高。更何况李承策现在正值青年,血气方刚,纵然是在冬日寒风凛冽中,依然不会觉得十分寒冷。所以刚刚坐到马车上他便将披着的貂裘解下。
孟瑶也实在是冷的很了,现在这领貂裘兜头罩过来,立刻觉得暖和了不少。
便没有客套的推辞。谢过恩典,便抖开貂裘,披在自己身上。
李承策的身量原就较她要高,这会儿她又是跪坐在一块织锦软垫上,所以这貂裘一披上,便感觉整个儿的将她都给罩进去了一般。也就一张小脸将将露在外面罢了。
李承策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眸中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前两日王医正曾过来禀报他,说瑶姑娘将养了这些日子,身子已调理的大好了,那些补药往后可慢慢的减少,直至不喝。
毕竟是药三分毒,即便是大补的药,但喝多了也会出事的。
这两日一直在忙朝事,无暇关注她,现在一看,她的气色倒确实很好。
原是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现如今已晕了一层淡淡的粉。双唇虽然刚刚因着寒冷乌紫,但这会儿披上了他的貂裘,颜色渐渐的红润起来。
这一抹红润,无端让他想起春日刚熟的樱桃。只看着,便想要咬一口
心中一紧,李承策颇有些尴尬的别开目光。
但心中却在开始想着,她现在的身体,应该已经可以孕育他的子嗣了罢
这个念头一起,心中立刻便又有一种奇异的,他说不明白的感觉猛的涌起。
其后几天,这个念头时不时的就会在他脑海中浮现。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孟瑶。
孟瑶先还没有察觉,后来次数多了,也就渐渐的察觉到了。
也曾为此苦恼过,不知道李承策待她到底是几个意思。但苦恼了没一会,她那鸵鸟属性又发作了。
便将这些烦恼的事都抛到脑后,压根不去想。
转眼便是除夕。临华宫一早便有内监忙着将廊下各处悬挂的灯笼换上大红色的,又忙着贴对联,换桃符。御膳房那里自然也开始烹制各色美食。
但其实也还是有些冷清的。
熙宁帝也不晓得是真的看破红尘,不问俗事,还是被李承策给变相软、禁了,反正这些年新春也从不见他下山回宫。甚至还下旨,严令旁人过去扰他清修。至于卓皇后,早几年便已亡故。宫中剩余的那几个熙宁帝的妃嫔,李承策也不可能同她们坐一块儿过年。
倒是有一个亲兄弟李承霄,但兄弟两个也是貌合神离。再说李承霄已经娶了王妃,在宫外开牙建府,也不会让他过来陪自己过除夕。
也就只有宋霓云和李明轩,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和儿子,三个人围坐在桌旁罢了。
但他与宋霓云之间的关系实在尴尬。即便同坐一桌,依然彼此无话。室内冷冰冰的气氛较屋外更甚。
饭后宋霓云便带着李明轩告退了。李承策坐在罗汉榻中,伸手轻按眉心。
明明贵为储君之尊,可以说天下万物,但凡他想便能应有尽有,但是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他却觉得甚是孤单。
顿了顿,抬头吩咐徐怀“将瑶姬叫过来。”
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李承策并不愿孟瑶同宋霓云相处,所以先前便叫她退下。
徐怀一听,忙遣人去叫孟瑶。
约莫半炷香过后,才见孟瑶跟在那个前去唤她的内监身后走进来。
不过她的脚步看上去略有些踉跄,面上也有几分不正常的红晕
李承策冷淡的目光看向那个内监。那内监心中一惊,竟是立刻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随后他趴在地上对李承策磕了个头,抖着声音说道“奴,奴才该死刚刚奴才去请瑶姑娘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她在被人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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