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摇了摇头:“这个法子不妥当,有她在我屋子里,总是不大安全,再怎么着,也该用个靠得住的人,哪怕是新买进来的丫鬟都要比她好。”
“那姑娘准备怎么办?”刘妈妈见着相宜那沉稳的模样,知道她该是有了主意,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相宜:“如何才能将这娇红赶出去?”
“苦肉计。”相宜淡淡一笑,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桌子角儿。她看了看梳妆台上的菱花镜,自己的容颜还带着些稚气,可她的一颗心,却已经冷硬得如历尽沧桑的老人。
骆老夫人正在琢磨着要给相宜选个合用的丫鬟,结果便见着相宜身后跟着的娇红,微微一哂,这老大媳妇也做得太过了些,娇红才十岁,自己都难得照顾好自己,还去照顾宜丫头?这也太刁难人了些。
只不过见着相宜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骆老夫人决定先放一放,等着娇红做错了事情,自己再另外给宜丫头指一个丫鬟过去。毕竟娇红是老大媳妇才给宜丫头送过去的,无缘无故的将她给弄了回去,那等于是在打老大媳妇的脸,虽然说老大媳妇不讲理,但她可不能跟儿媳妇一般计较——她又不是那商户人家里头走出来的!
这一放的时间并不久。
才过了三日,刘妈妈便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一双眼睛里全是眼泪:“老夫人,老夫人,我们家姑娘生病了,还请老夫人给块腰牌,我要出府替姑娘请个大夫。”
“什么?生病了?”骆老夫人有几分惊诧:“今日早晨跟我来请安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呢,如何晚上就生病了?”
刘妈妈抆着眼泪道:“今日在族学里都是好端端的,回来以后,吃过晚饭就不好了。”
骆老夫人赶紧吩咐余妈妈取腰牌给刘妈妈:“快些去请了大夫进府!”
刘妈妈接了腰牌,向骆老夫人行了一礼,抬起头来时,有些犹豫:“老夫人,能不能还派个丫鬟过院子里头瞧瞧,我怕娇红年纪小,遇着这事儿不知道对付。”
一想到娇红那小小的个子,骆老夫人点了点头:“青萝,你与青箬一道去大小姐屋子瞧瞧,我这边有余妈妈照顾着呢。”
青萝与青箬领命去了相宜的院子,才刚刚走近门口,就听着相宜“嗳哟嗳哟”的在叫唤,口里还断断续续的说话:“娇红,你说,你为什么要帮着她来害我?”
两人顿时惊讶的相互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屋子前边,将耳朵贴到了窗户那边,仔细的听着里边的动静。
娇红分外委屈,今儿她什么都没做,大小姐却只是揪着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害了她,真是百口莫辩。她站在床头使劲往后退退:“大小姐,我真没害你,你弄错了。”
“我会弄错?”瞄着窗户那边两团黑鸦鸦的影子,相宜冷冷一笑,不管是谁过来了,只要她将听着的话传出去就好。她生病,跟娇红有干系,至于娇红为什么要这样做,相信骆府的人都会猜得出来。
虽然骆大奶奶并未交代娇红这样做,可昔日她处处为难自己,相信那听壁角的人会信以为真,将这件不是骆大奶奶做的事情算在骆大奶□上。到时候骆大奶奶即便想分辩,那也是说不清楚。
反正她一直在算计自己,自己反过来算计她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相宜按住腹部,极力压着那隐隐作痛的感觉,咬牙望着娇红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回来,我只喝了你送过来的茶水,吃了你端过来的晚饭,肚子就疼得厉害了,这不是你在里头做了什么手脚?”
娇红惊得目瞪口呆,连连摇头:“不,不,大小姐,奴婢没有做这事儿。”
“你当然会不承认!”相宜怒目而视:“那你来告诉我,昨儿晚上,你偷偷摸摸的去了大奶奶院子,那你是做什么去了?”
“奴婢……”娇红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哼,我知道,你是得了她的吩咐,想要加害我,是不是?”相宜捂着肚子吼了出来:“幸亏我今日胃口不好,没吃多少晚饭,你送来的茶水我也只喝了一口,若是用得多了些,还不知道这番我是个什么模样!”
青萝与青箬听到这里,大吃了一惊,骆大奶奶竟然准备对大小姐下手?这可真是了不得的事情!青萝低声对青箬道:“你快些去告诉老夫人,我到这里看住那个娇红。”
青箬看了看那扇窗户,有几处窗纱已经被勾了出来,不住的在晚风里招摇,在窗纱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心中暗道,大小姐这边的窗纱,也该换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