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轻缓得不成样子,眉眼沉静温凉,唇角却勾着极浅淡的笑意,那般样子,似乎是他手中抱着什么稀世的珍宝一般。
红鲤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般动静都还没有醒来的夜荼靡,脸上已经是一片呆滞。
夜荼靡嗜睡这事儿不假,可她入睡的时候素来不是特别深眠,除了他能隐隐靠近不会轻易惊扰了她之外,便是凝华阁之内夜荼靡稍有些不熟悉或是不亲近的婢女靠近,夜荼靡都会下意识的皱眉醒来,眸光满是戒备的打量一眼,等着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她才能继续安睡。
可是今日这情况属实是有些特殊,在红鲤眼中,夜荼靡虽然对沈沐辞似乎是并没有什么敌意,可她那般避如蛇蝎的态度却是不假的。
她人清醒的时候对沈沐辞就满是戒备,按理来说这般睡着了被靠近应当更是警戒心更强的,可现如今的红鲤却是并没有见着夜荼靡有了什么明显的抗拒性的反应。
不仅没有任何戒备,甚至……他还亲眼看着被沈沐辞抱着的夜荼靡容颜之上露出绝对的信任之色,她被抱在沈沐辞怀中时候,甚至还微微侧了侧脑袋,往沈沐辞的胸膛里侧隐约又靠近了几分。
红鲤已经全然不知作何感想了,他眸光呆滞,双目无神,俨然一副震惊极了的模样。
一鹤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身为南诏鹤卫,又是被安排在沈沐辞身边近身侍奉的人,他自然也是知晓自家主子素来都是个不曾有过女色近身之人。
先前他见着自家殿下带着夜荼靡亲自进了皇宫的时候,还只觉得那是自家殿下看在了夜荼靡寻回了元娴皇后最为贵重的遗物鹤云仙的份儿上,才会对夜荼靡那般客气至极优待有加的。
可时至今日,等一鹤亲眼见着了自家殿下的模样,他才算是清楚了,这哪里是看在了什么寻回先皇后恩情的份儿上,这分明就是自家殿下对这位刚刚回京的国公府嫡小姐分外上心的样子啊。
想着自家殿下不近女色多少年,连着旁家闺阁小姐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如今却是连着人家小姑娘都直直抱上了。
得罪这还是在东宫,若是在外面,由着旁人见着了,暂且不说这姑娘的声誉算不算是毁了,总之她是会立马就成为了大半个南诏帝都贵女的公敌就是了。
如果此事儿让帝都之中那几位爱慕殿下之心极重的人得知了去,只怕这整个南诏帝都,都会翻出一片不一般的浪花来。
两个人目光惊悚的看着,却是识相至极的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和意见。
当然,他们也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就是了。
事实上沈沐辞此时也没空管这两人就是了,此时的他怀中抱着夜荼靡,琉璃色的凤眸之中全是一片足以让人沉溺的温软之色。
他平日里便是那种步态从容姿态优雅的人,如今顾及着夜荼靡尚且在安睡,他的步子便是越发放缓了一些。
红鲤跟在身后入了东宫,这才发现这处被誉为南诏禁地的东宫竟是丝毫不似他想的那般奢华恢宏,而是处处花廊环绕,草木幽静,其间甚至还有云雾缭绕,翠鸟清鸣。
不似什么象征着无上权利与奢华尊贵的东宫,倒是似极了一处世外桃源的人间仙境,真真是无处不曾透着一股子闲云野鹤似的清幽宁静。
一入东宫,他整个人便是觉得心旷神怡,耳目清明了不少。
红鲤抬眸看了走在前方分明是抱着一个夜荼靡,却仍旧是姿态闲雅得宛若人间神只的沈沐辞一眼,心中这才默默地感慨了一句,果然这位南诏太子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他还是头一次见着这般不染半分世俗出尘绝逸的东宫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