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言谈间又是一副假不正经的模样,看不出什么异常来,虽然看着他们三人站在门口有些奇怪,但几人稍微寒暄了两句之后,便也没再多管闲事,很快就走回了各自的屋子里。
白司颜的寝屋几乎在院子的最里头,不知道是不是花宫岚刻意安排的,跟别人的屋子至少隔了两道门,不仅小动静传不出去,就算他们听到了,要赶过来也得费些事儿……颇有种月黑风高好作案的感觉。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花宫岚居心何在的时候,见那几人走远了,白司颜才抬手敲了敲门,问道。
“穿好了吗?”
“好了好了!”
东倾夜立刻打开了门,将三人迎了进去,随即点上蜡烛,拿着烛台走到了白司颜的身边。
白司颜接过蜡烛,凑到那黑衣人的面前,晃了一晃。
黑衣人立刻扭开了脑袋,面色冷峻,微带薄怒。
将烛台递还给东倾夜,白司颜握着朱雀剑,拿帕子轻轻地来回拭抆了两遍,继而将其插回到剑鞘内,一抬手,直接递到了黑衣人面前。
见状,黑衣人眸光微烁,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免抬眸朝她看了过来,盯着她的眸子看了一阵,终于没能忍住,开口问了一句。
“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啊,”白司颜盈盈一笑,挑了挑眉梢,“你不是来拿这把剑的吗?其实用不着偷,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直接送给你。”
闻得此言,黑衣人顿时撑大了眼睛,更不解了。
“为什么?”
“你那么崇拜我二哥,送一把他的剑给你,算不了什么。”
“可是……”听了这话,唐云斐更加瞠目结舌了,忍不住反问,“这不是普通的剑啊!这、这可是朱雀剑!”
“那又怎么样?在二哥的眼里,它只是一把剑,一把普通的剑,跟别的剑没什么两样……最多,可能就是值点儿钱罢了,你觉得呢?张之卓?”
见对方没有反应,白司颜伸手就将朱雀剑塞到了对方的怀里。
本来在唐云斐跑上来对她大献殷勤的时候,白司颜在惊喜之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在东倾夜拿着朱雀剑离开的时候,唐云斐的目光频频瞟了他几眼,白司颜就有些怀疑了。
后来唐云斐在吃完饭以后明明已经说得很累了,却还要拉着她滔滔不绝,显然是为了在拖延时间。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面,十有八九会有人会去她的屋子里盗剑。
白司颜并不担心剑被盗走,既然知道了是什么人下的手,她要取回来自是易如反掌,只是她没想到……东倾夜居然会留在她的屋子里没走?还穿成那个样子?还跟偷剑的人打着照面撞了个正着?!
在推开门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时,白司颜表示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是该同情东倾夜多一点,还是该同情偷剑的人多一点……
但不管如何,既然小偷没得手,唐云斐又按捺不住自己跳了出来,她也就没必要兜那么多圈子,可以直接单刀直入,跟他们开门见山。
被白司颜问了那么一句,黑衣人微微一震,竟是忘了去接朱雀剑,愣怔之下,朱雀剑笔直地滑落了下去,“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一把绝世好剑,令武林人士争相抢夺的上古神兵,此时此刻却像是一块破铜烂铁般躺在了地上,无人问津。
等了片刻,见对方不回答,白司颜又问了一遍。
“难道你觉得,我二哥真的会在乎这把剑吗?”
终于,黑衣人挣扎的表情,不无痛苦地开了口。
“不会。”
“那么你觉得,他连天岐书院都不放在眼里,可以说走就走……别的什么芝麻小事儿,他会放在心上吗?”
闻言,张之卓合了合眼睑,道。
“不会。”
“我二哥那个人,什么都不爱,如果硬要说他喜欢什么的话,那应该只有钱了,可与其说他喜欢钱,不如说他是喜欢赚钱的那种乐趣……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被人激怒,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杀人?”
听到最后两个字,张之卓的神态陡然一变,眼神瞬间就凌厉了三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我二哥杀的,其实就算我不说……连你自己,也很难相信我二哥就是凶手吧?”
白司颜从来不觉得自己智商超群情商卓绝,但唯有一点,她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有错。
那个时候听到张之卓口口声声念着百里月修的名字,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仰慕是做不了假的,所以她才会被“蒙蔽”了双眼。
而事实上,这个少年确实是把百里月修当成了崇拜的偶像。
就像唐云斐看她的时候,那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光芒一样,都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
眼下他们两人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是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白司颜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以免一发而不可收拾。
对上白司颜笔直投来的视线,张之卓在坚持了片刻之后,到底还是败下了阵来。
“是,我不相信……百里师兄会是凶手……”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偷这把剑?”
“因为……”微微有些踟蹰,张之卓紧抿薄唇,继而一字一顿,“我想找到真凶。”
白司颜挑眉。
“就凭一把剑?”